却说那日黛玉得了贾玟的画后,便让紫鹃找人錶了,小心收着。
每当有思家恋乡之时,便拿出来略遣些思母之情。
“好妹妹,你我如今同在老祖宗这处坐卧,自比别个姐妹亲密熟惯些,便是哪里说错了话,冒撞了你,你也说出来,便是让我死了也好明白。”贾宝玉同贾母吃了饭后,便来到了黛玉房中。
进了屋见黛玉在床上歇午,满屋静悄悄的,丫鬟婆子也没了踪迹。
想到黛玉身子本就病弱,这方吃了午饭,如此懒动,或再存了食,反倒不好,便有意和黛玉闲聊打发着时间。
不过方聊了几句,只见林黛玉泪眼婆娑,梨花带雨,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宝玉自思或是言语冒撞了黛玉,便有些后悔,免不了前去俯就。
黛玉虽是才思聪敏之辈,但亦是多疑敏感,心中自有痴处。
方才闲聊之时,那宝玉无意提到太太多有疼爱之举,便引得黛玉哀叹,虽说是舅母家如同自己家一样,但到底是客边。如今母亲早亡,父亲远在江南,无依无靠,现在他家依栖。如今认真淘气,便也觉没趣。
“二爷儿不留心,管姑娘和你一样自有老爷,太太疼着爱着。上来这些时节,家里连封书信都未得见,好几日姑娘也只能看着三爷的画儿流泪。”紫鹃已知黛玉心肠,其中的缘故自然明白,原本不敢提头儿,如今宝玉问道,忍不住开口。
宝玉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不免赔笑,“妹妹要是想家了,赶明儿雇上两条船,陪着妹妹回了苏州可好。”
黛玉听了这些话,也知道贾宝玉是为了自己开心,也不好推,也不好任,倒是有些过不去,便说道,“你也不用在这里混搅了,去老太太那边去吧,我自个人歇会就好。”
看着林黛玉如此模样,贾宝玉到也没了兴致,又混乱的说了几句话,离了黛玉房中,去别处闲逛了。
“三哥哥,送我这副画儿。虽说是自家兄妹,但是也原该谢谢去才算是正理。”等到贾宝玉走后,林黛玉想起亡母的画像,对着紫鹃开口说道。
思忖了片刻,知贾玟好喜文章,林黛玉想来把从苏州带来一些古籍善本挑拣了两本,准备过些时辰便送了过去,以表谢意。
而此时周姨娘处。
看着铺在桌案上的黄纸,又望着炭盆中烧着的炭火,贾玟眼神微冷,手里拿起周易,翻开一页正是系辞一篇。
只见上面一句,格外引目。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
……
文宝斋,于都中西北一处,门面虽是不宽,但内则曲折纵横,别有一处清幽。且店内多有宋刻孤本,法帖真迹,书画宝物,倒也引得不少文人雅士云集于此。
更兼之宫中,各司各衙所用的文房信笺,奏折贺本,屏风折扇,八宝印泥亦多选用斋中精制,故朝中勋贵多是常客。
可巧儿,今日亦是朝中休沐的日子。
按照往日旧例,贾政同朝中好友来文宝斋中选些奏折贺本的纸料,若有得了眼的翰墨书宝,也便收藏了去,细细的赏玩儿。
“近个儿,可有什么名士佳作,让我等瞧瞧。”
文宝斋一处隔间儿,屋中炉香茗碗,棐几湘帘,只见贾政一众分列排座,品茗闲聊,倒也惬意。
“若说什么真迹绝品本就不可多得,倒是昨个儿了收几副稀罕帖儿,如今正好拿来给各位老爷儿瞧瞧。”
说着文宝斋的掌柜儿从里儿拿出来一书画册儿,开口赞叹道,“这些帖儿,虽说写的是前人之言,但见这笔势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假以时日,必成一大家矣。”
而一旁的贾政,看着册儿中笔迹,越发熟悉,心中嘀咕“怎与玟儿的笔迹竟有八九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