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萝拉的带领下，鬼人们戴上可以遮掩鬼角的兜帽，最后检查了一遍蒸汽步枪的扳手和气阀，还有手腕上的两个手环，便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卓尔领。

负责守卫的士兵早已不知去向，满怀恐惧的平民缩在破旧的房子里，拉紧窗帘又通过缝隙向外偷看，迫切希望知道事情的进展，希望有人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算面对鬼族的威胁，他们也不愿意逃走，尤其是在冷冽之季，失去了固定居所的流民比草还要轻贱。

萝拉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些人，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鬼族神官的嘱咐：“难得生了个人的模样，以后就让他们当人吧。”

当人可是很难的。

萝拉双臂交叉枕在脑后，随口问道：“哈雷，如果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愿意当人类么？”

哈雷沉声回答：“愿意，我永远支持萝拉大人的选择。”

“当我没问。”萝拉随便指了個鬼人，“莫琳，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莫琳愣了一下，这位年轻的女性鬼人很显然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不过面对萝拉的询问，她想了想很快道：“不愿意。”

“为什么？”

“大部分人类都太弱了。”莫琳认真分析，“尤其是平民——您看，他们的胳膊甚至举不起武器，没法保护自己，要怎么才能生存下去呢？”

“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想的还不够多。”萝拉叹气，“以前呆在山里随便你，现在出来了，再像这样满脑子肌肉可不行啊。”

年轻稚嫩的血族少女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鬼人们却没有感到任何不妥，纷纷低下头恭敬地听从教训。

没办法，他们的兄弟姐妹、父亲母亲、爷爷奶奶，族谱上所有熟面孔都是这么被训过来的……

向来沉稳的哈雷中队长扭头就说：“莫琳，多想想领主大人和萝拉大人的身份，你再说一次？”

“愿意愿意，当人类或者当血族我都愿意。”莫琳连忙点头。

“得了吧，我就是随便问问。”萝拉放弃了聊天的打算，小手一挥，“加快速度！”

鬼人们加快脚步，顺着小巷飞速前行，一路上看到了不少七零八落的尸体——鬼族的目标是卓尔子爵，但对拦路者也是照杀不误，曾经象征体面的青石大道上残肢遍地鲜血横流，再也看不出行人的身份。

在快要接近城堡的时候，萝拉忽然小手一挥：“停！”

鬼人们立刻半蹲下来开始警戒，萝拉放出黑红色雾气将所有人的身体掩盖在阴影中，同时心下一沉。

“太阳神的神官来支援了……”

在天上观战的小蝙蝠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神官正挥洒着灼热的圣光向城堡的方向突破，鬼族环绕城堡的包围圈很快就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鬼族士兵前赴后继也拦不住对方的脚步。

“至少是个高阶神官！”

萝拉在心中啧了一声。

太阳神的神官通常都偏向保守，理论上来讲并没有阻止鬼族入侵的职责。鬼族攻破卓尔领都多久了，这位神官一直不见动静，很明显是不想沾麻烦的。

现在卓尔子爵被鬼族围困，这位神官立刻赶来救人，看来卓尔子爵平时给的确实够多。

萝拉并不畏惧这位高阶神官，但她可不想直接和神职人员正面对抗，于是萝拉从裙子口袋里掏啊掏，摸出一沓小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