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翳槐那边怎么办?”王丰突然想到了一事,道:“先前遣人追杀他,那些人多虚应故事。刘路孤追过去后,贼已有备,败于白道口,而今再想拿下却不容易了。”
“他有人保了。”王氏叹了口气,道:“先放下吧,不然恐要遭罪,以后暗中想办法。”
段繁点了点头,道:“可敦英明。而今当镇之以静,慢慢料理国中事务,积蓄元气。”
“先前羊真所言岢岚之事,诚可警觉,但亦是一离散部落之妙法。”王氏又道:“昔年后汉、曹魏内迁部落,动辄十余万、数十万人,然并不多加管制,以至功败垂成。今可习梁王之法,以耕牧之法教授诸部,缓缓图之,或有奇效。”
后汉、曹魏管理过内迁的部落吗?除了派校尉之类的官员监视外,几乎可以说没有。
他们压根就没正视过这些人,当然不会下大力气同化了。
有事时让你卖命,没事时就不闻不问,所以二百多年过去了,该怎样还是怎样。
想要同化,首要任务是瓦解其基层的部落组织。
邵勋有瓦解部落的需求,王氏其实也有,而对于这一套,已经经历过这么一遭的广宁乌桓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部落是怎么瓦解的?从定居开始。
新平普氏这种大部落已经尝到种地的甜头了,那么他们就会有定居下来的冲动。
这便是机会。
但这个过程,焉知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呢?王氏当然能想到这一点,但她也没办法,因为部落的独立性太强了,随时可能背叛她。
“若梁王强迁部落入中原,怎么办?”云中太守王昌突然问道。
王丰脸色一变。
中原天子可是特别喜欢内迁胡人部落啊,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段繁想了想,道:“这么些年,梁王只内迁过两个部落,乃幽州羯人及段末波所部。羯人而今不知在何处,似不在汴梁了,段末波所部似乎还在,但不知还有几人。”
“他不敢的。”王氏笑了笑,道:“他喊出‘夷夏俱安’这句话的时候,就注定了不能再像后汉、曹魏那样随意驱使诸部,甚至打了仗也不给钱。苏恕延、段末波、段文鸯等辈,皆有官身。麾下将士立了功,一例受赏,形同晋人。气魄是有了,但好处却掏出去不少。上党刘氏之类的虏姓门第,可不是评定一下就算的,还得选官,得一视同仁。不然的话,你以为今日哪来这么多羯骑?”
为什么这么笃定?因为她问过啊,但那个男人退缩了。
五十万鲜卑入中原,你要不要征发他们打仗?
如果要,他们听你命令,为你厮杀,立了战功要不要给赏给官?
而且,立功真的太容易了,就刘汉那些破烂骑兵,几乎就没赢过拓跋鲜卑,一冲就垮,届时一大堆人立功,你怎么办?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他起的调门太高了,但真正落到实处时又不敢。说什么“夷夏俱安”,终究只能照顾一部分夷罢了。
说罢,王氏起身,唤来侍女。
忽然之间,她又想到一事,于是说道:“梁王让各部捉生口售卖,此事不要阻拦。朔方那帮部落亦是鲜卑别种,能招抚就招抚,不能招抚就打下来。其部众与石勒交战多年,疲敝不堪,应不难取。其余各地,随部大们撒欢吧。”
“是。”几人齐声应道。
王丰应完后,有些愣怔。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习惯听妹妹的指令了。
眼见着妹妹没别的话了,他便带着一行七八人离开。
王氏则让侍女烧水沐浴。
一个人的穹庐中,她静静欣赏着这具娇美又成熟的身体。
上有奇峰突出、嫩如春笋,下又浑圆如球,撞之起伏不定。
沐浴完后,她轻轻裹上一件过膝长袍,在婢女、侍卫的扈从下,悄然进了一处大帐。
“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帐中响起了男人惊讶的声音。
……
良久之后,王氏乞求的声音传出:“大王求你了,别……”
男人似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片刻之后,王氏又再次沐浴,但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她轻轻蹲在地上,想要把什么东西抠出来,最后颓然放弃了。
躲得了这一次,还有很多次。
也只有在这一刻,她才会卸下戴在脸上的面具,露出些许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