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别的村的确已经分田到户解除了大集体,再要饭真的要挨家挨户的去求了。
沈军说的没错。
他们村有附近村里嫁进来的媳妇,也有嫁到邻近的村子里去的女儿。
十里八乡沾新带故认识的人不少。
到时候要饭要到亲家的门上,丢的可是自己个儿的脸,这脸还真丢不起!
可,不丢脸又能如何?
现在谁家里都断粮了啊!
脸和命比起来,那算个啥?
眼看着嘈杂又要再起,沈军忙出声道:“眼下家家都没了粮食,这事我知道。”
“今天我去公社求了严书记,答应给咱们村开个先例,允许赊欠一批粮食出来助咱们先度过眼下的难关。”
“程得禾,你明天组织一队青壮先去粮站把粮食运回来。”
刚刚要闹家里没吃的会饿死人的人生生住了口。
有粮就好!
很多人再看向沈军,神色当即就柔和了很多。
“公社会白给咱粮食?大家都别被沈军骗了,赊的粮食还是要还的!”
沈军才刚松了口气,就见人群中又一个人起哄道。
是啊。
如果要还的话,他们又欠下了一笔债。
父债子偿,那子子孙孙都没有摆脱贫困的希望了。
与其欠债,那还不如去讨饭呢!
“大军,大家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想着法的替咱们挣脸面,要不今年先讨一回,明年再停吧?”
“还有些村子今年还是大集体,毕竟能少欠一点是一点,别替儿孙们栽下穷根。”
站出来打圆场的人是沈连金,正是沈军的堂二叔。
虽然是有意给沈军递个台阶,但也实打实的代表了很多人的心声。
当即点头附和声一片。
“是啊,大家都怕了这个穷根!”沈军也跟着点头道。
“就在开会之前,我盘算了下咱们村的家底。”
“你们知道吗,咱们村早已欠下了两万五千三百三十一元八角二分的巨额债务!”
“哗——”
沈军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便爆发出一阵惊呼。
“你们也吃惊吧?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每家每户还有欠下的超支款,从几十到几百不等。我算了下,分摊到每家,平均欠账上千元。”
“今年再讨一年饭,开春再借一笔农药化肥款,若是风调雨顺,粮食能吃到后年,那后年的生产费用呢?咱们村的这个欠账,要欠到什么时候去?有能还上的时候吗?”
“咱们乞丐村的名声早已声名远播,现在还有谁家讨媳妇是容易的?你们有没有想过,等大家都打了光棍,子子孙孙从哪里来?”
呃——
沈军这声声反问,让场上真正的哑口无言了。
“咋欠下那么多账?”
“对啊,咱们又没偷懒,该干的都干了,还欠那么多不可能!”
沈军摊了摊手,“这我也不知道啊!”
“吵吵啥?每一笔都记录在册的,看着我干啥?”
看到村民们把矛头都对准了高台上,一直淡定看好戏的前任富贵村大队长程得禾也终于无法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