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书记,是我的错,我接受批评来了!”
看来程得禾早来一步,并且已经告过状了,沈军不等他再次开口就主动认错。
“我村的社员张大牛家里早无米下锅,昨晚饿不过偷拿了村里两升粮种出来,我做为村长不仅失察,还跟他一起吃了……”
“书记你看看,我没冤枉他吧?什么失察,我看就是他的指使!”程得禾瞪着眼双手叉腰,“连粮种的主意都敢打,明年大家伙都不过了?这样的人当个啥村长!”
“这些天大家伙谁家不饿着肚子?都在巴巴的等着他来开逃荒证,可他呢?上任这么多天啥事不干,一点动静没有!”
严书记拿起桌上的搪瓷茶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没有插话的意思。
沈军只得对上程得禾,“得禾叔,我敬重您是村里的老人,可说我指使人偷拿粮种,这事有证据吗?严书记当面,可不兴诬陷的啊。”
“我不否认有监管不力的失误,接受批评,也会补偿,严书记要是觉得我有负村民的信任,有负组织的重托,就请免了我富贵村村长之职吧!”
“但得禾叔指控我看着大家饿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却是实在冤枉!一直没开出逃荒证,是因为我不赞成大家出去讨饭。”
开玩笑,他一个拿了先知剧本的重生人士,讨饭是不可能讨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沈军说这话的时候,虽然仍然垂着头紧握双手,像极了做错事接受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但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头慢慢抬了起来,目光十分坚定。
“年轻人就是异想天开!不去讨饭能怎么……”
程得禾听沈军主动开口提了免职,神情更加轻蔑。
“哦?”
可一直没有开口的严书记在这时出声了,仅一个上扬的音调就打断了程得禾毫无意义的牢骚。
沈军苦笑了下接着道:“咱们富贵村动不动就全村出去讨饭,谁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做乞丐婆子?村里已经有四十多号光棍了,难不成还要一直这么穷下去,让全村都打光棍吗?”
“都说救急不救穷,靠别人施舍吃一餐饱饭管不了一辈子,最根本的还是要咱们自己能立起来,从根上解决问题。”
“好听的话当谁不会说?那有啥法子!”谁不知道讨饭丢人,是他们想去当乞丐吗?程得禾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
就连严书记听了这话,也眉头紧皱。
富贵村的问题公社政府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到底那个小山村资源有限,一时还没有妥善的解决办法。
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能想到要靠他们自己立起来,不等不靠的想法,还是让他十分欣慰的。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沈军接着说。
沈军也不卖关子,继续道:“我知道现在各村都在忙着分田到户搞大包干,富贵村一直没有动静,不是我不想分,而是实在分不下去。”
“我们村就那么点地,本就僧多粥少,还要分得肥瘦均匀让各家各户都满意,势必要把好好的田地划分成大大小小的豆腐块,那光垒分界线又要浪费不少地去。”
“再者,搞家庭联产责任承包制,本意是让村民们自由耕种,个个当家做主,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对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人来说,自然是奔头十足,可咱们村的情况特殊啊!”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就有四十多号人,这些人平日里就得过且过,养出了一些恶习,全靠队长监督着出工干活。”
“这要真的自己当家作主了,想上进把日子过好的还好说,而那些懒散惯了的岂不像是没了笼头的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