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四年。
大魏,辽州,安平城。
郊外的一座破旧老庙里。
一缕光线透过破庙的架梁顶照射在少年手里的物品上形成反光,淡淡的乳白色光晕带刚好笼在他双眼的部位
夏非擦了擦额角顺下的汗珠,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白玉蝉——
他大约是活不久了。
从稻草堆上起身,简陋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湿,贴在后背上,有种冰凉粘腻的触感,稍微一动弹,便是一股浓烈的汗臭发馊气味。
夏非皱了皱眉头,极力压抑住翻腾的胃部,他先是小步走到老庙外。
果不其然,庙口的位置倒了一只被放干了血的黑毛猪,死相极其凄惨,至于被放干的血则涂抹在了老庙的灰石墙壁上。
定睛看去,如今只有靠上面的墙壁边缘还没有被涂抹。
这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的确是活不了多久了。
夏非猛得倒吸了一口气。
清晨的山林间,空气干净、清新、冰凉,但却无法压下他内心的绝望与恐慌。
他回首,庙里正中央,那座老旧的佛像不仅漆皮尽去,现在就连其本体上也出现了不少裂缝,眼看着离彻底损毁已不远了。
“这该死的……”
夏非掏出那只白玉蝉,放在眼前,嘴里小声的咒骂,然后狠狠的将其扔出破庙。
许久。
他心情稍微平静了些,感知着胸口内侧暗袋突兀出现的冰凉触感,夏非无力的叹出一口气。
又回来了……
夏非伸手探去,一只白玉蝉落在了他的掌心,与之前被他扔出去的那只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算上这一次,这已经是他第三百五十七次扔掉、第四百三十二次砸碎、第七十八次掩埋……以及第二次卖掉这玩意了。
结果无一例外,无论他怎么搞,这枚白玉蝉都会完整无缺的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事实上,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他还能接受,毕竟这是一个有妖魔邪祟的世界,存在这样的异物倒也不足为奇。
可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进,他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自他穿越以来算起,他已经连续作了十七天的噩梦了,最吊诡的是这些噩梦的内容都一样,全是他躺着,不能动弹,然后看到上方有一张五官模糊的面孔往下沉。
一开始,是距离他很远的天上。
但渐渐的,那张模糊的面孔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今天清晨醒来时,他几乎已经能看清模糊面孔上的那双眼睛,那双充满恶意与怨毒的眼睛,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好像正在渐渐被某个人所取代……
接着,便是老庙外离奇死去的兽物,先是老鼠、再是野鸡,体型越来越大……发展到现在则成了野猪之类的大型兽物。
他不知道这些兽物是怎么来的,他也尝试过晚上不睡觉硬熬。
然而无论他用了多少醒神的草药,他总是会在某个无法察觉的时间点昏昏睡去,醒来后,这些异常照样发生。
“或许我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夏非沉默的看了眼即将损毁的佛像,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要不是他所在的这间老庙庇佑,他或许早就玩完了。
可现在,就连这座佛像也……
夏非嘴唇抿得直发白。
他摇了摇头,借庙外的小溪漱洗一番,准备起身去城里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