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翻身上马,纵马冲向前军。
连刘唐等人都在偷瞄了一眼沈伐后,硬着头皮混入其中。
结果还未等他们走远,中军后方又传来一声霹雳般的马嘶声,众人齐齐一回头,就见到一匹雄壮的健马撤退了栓马的木桩,摇头晃脑的奔向杨天胜他们……的马。
“这不是二哥的二黑吗?”
“就是二黑!”
“哈哈哈,二黑,你也要跟着我们上阵杀敌吗?”
“那就走着!”
“走着!”
众人嘻嘻哈哈的纵马出阵,走在最前方的项无敌忽然举起手中的点钢枪,大笑着仰头高呼道:“岂曰无衣!”
众人齐齐高举兵器,大笑着仰头呼应道:“与子同袍!”
六十二骑逆着北风,纵马冲向三十万鞑子大军!
……
“呼、呼、呼……”
再度缠斗数百招依旧不分胜负之后,杨戈与佝偻老者再度分开,二人浑身热气蒸腾、气喘如牛,但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对手。
佝偻老者这会儿已经回过味儿来了,这厮不像是只奔着打赢这场国运之战来的……
“最后一招。”
杨戈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气息沉声道:“一招分生死、定胜负吧!”
佝偻老者怒目圆睁,面容扭曲的嘶吼道:“小辈,你当真要与朕玉石俱焚?”
杨戈险些笑差了气儿:“大家又不是第一回打交道,怎么说这么生分的话?”
他慢慢的抬起手中的冷月刀,轻声道:“这一招是我新近草创,尚不知威力几何,若是让你失望,还望海涵一二!”
佝偻老者一听到“草创”二字,背心便骤然一冷。
当年杨戈草创的那两招的威力,他可还记忆犹新!
“这一招,是我从边军将士们的困苦之中悟出……”
杨戈轻声自言自语道,磅礴的精神力量蜂拥而出,化作了实质般的氤氲紫色华光,裹挟着海量天地元气涌向杨戈。
佝偻老者望着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乱窜。
下一秒,他竟转身拔腿就逃,气急败坏的咆哮道:“小辈,你给朕等……”
然而,他的狠话都还没放完,就听到“嘭”的一声,一青一白两道剑光自地面草场之上冲天而起,一左一右朝他攻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佝偻老者下意识挥掌荡开两口长剑,而后晃眼一扫,看清二人的容貌后大惊失色,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局。
他失态的歇斯底里咆哮道:“你们这些狗草的中原武林人,不讲武德、以多欺……”
尖啸的轰鸣声打断了他的破口大骂,佝偻老者一回头,就见到浑身笼罩着紫色华光、如神如魔的杨戈,不带丝毫烟火气的轻飘飘的一刀朝着自己当头落下:“这一刀,名为……止戈!”
佝偻老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一刀的风情!
没有杀气!
没有刀势!
连刀气都似乎软绵绵的仿佛一根柔软的彩练……
但此刻他面对这一刀,却仿佛只身面对汪洋大海:不可挡、无处逃!
一个猩红的巨大“死”字儿,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占据了他的心神,压垮了他的斗志。
“朕就是死,也绝不让你们好过!”
他撕心裂肺的仰天咆哮着,在三口兵器即将插入他身躯的一瞬间……轰然自爆。
“嘭……”
一朵蘑菇云冲起数十丈高,但诡异的是这朵蘑菇云既不是明黄色、也不是火焰之色,而是一片带着些许惨绿之色的猩红色。
而已经攻入佝偻老者一丈之内的三人,毫无悬念的被恐怖的气劲震飞出去了,如同三只断线的纸鸢,被强悍的气浪裹挟着飞出去数十丈元。
好在佝偻老者自爆之时,三人都举着兵刃进攻,破开了佝偻老者自爆的第一波气劲冲击。
杨戈重重的砸在了草原上,拄着冷月刀向后滑行了十数丈才稳住身形,而后只觉得气血上涌,怎么压都压不住。
“噗嗤……”
他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都软得险些瘫倒在地。
不远处,张玄素关切的快步走过来:“你咋样?”
杨戈暗暗的一咬牙,杵着冷月刀强撑着站起来,横起衣袖的一抹嘴角的血迹,苦笑道:“伤得有点重……”
张玄素不由的放慢脚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遍后,没好气儿的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玉瓶,隔空抛给杨戈:“我龙虎山密制的大还丹,爱吃不吃!”
杨戈接住小玉瓶看了一眼,而后笑容满面的收进怀里:“谢啦老张!”
张玄素面色变得不大好看,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适时,面色仍旧平平淡淡的姜平,拿着一株草缓步走过来,将这株草递给张玄素:“你看看。”
张玄素疑惑的接过这一株草,看了看、嗅了嗅,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条件反射般的抖手将这株草给扔了出去:“尸毒?”
姜平点头:“你也觉得是尸毒?”
张玄素:“哪来的?”
姜平侧身一指满地狼藉的草场:“遍地都是。”
张玄素恍然大悟:“那老怪物身上的?”
姜平默然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道:“老夫或许知晓这老怪物是谁了。”
杨戈与张玄素一齐开口:“谁?”
姜平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蒙元妖僧,杨琏真迦。”
张玄素愕然,一脸的不敢置信。
杨戈一头雾水的追问道:“他是谁?”
张玄素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说道:“蒙元妖僧,当年蒙元铁骑践踏中原之时,此人曾在蒙元贵族的支持下,盗掘历朝历代帝王陵寝,将诸帝头盖骨撬下来制成法器、作法镇压中原气运……相传此人早就因尸毒死于江浙,没想到竟叫其苟活到了现在!”
杨戈也愣了几秒,心下连道了好几声‘难怪’,而后笑道:“祖宗保佑,叫我们今日整死了这妖僧,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说的好!”
张玄素听到这个说法,一下子就乐了:“你小子没哄道爷,这回是真积大德了!”
杨戈笑了笑,提起冷月宝刀捏掌对二人一揖手,郑重道:“杨琏真迦已死,多谢二位前辈援手,晚辈改日必登门道谢,眼下晚辈心忧那厢的战况,就不陪两位前辈多叙了……晚辈先走一步!”
说完,不待二人回话,他转身奋起余力,纵身化作一道刀气急速向那厢的主战场掠去。
二人神色默然的目送他消失在天际之间,姜平点着头淡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张玄素也很是赞同:“除了小气了些、记仇了些、手黑了些、不太尊重老人、脾气也不大好之外……的确还不错。”
姜平斜眼瞅他。
……
杨戈勉强飞回主战场上空时,只觉得头昏眼,几乎就要维持不住刀气。
他强撑着扫视了一遍,还未看清杀声震天的战场,就先看到一道熟悉的火红剑气
再定睛一看,他心头顿时一松,维持不住刀气的极速向着那道火红剑气闪耀的地方落去。
战场中心,杨天胜正领着六十一骑在万军丛中斩将夺旗,余光忽然撇见一个物体从天而降,他下意识的一回头,就见到杨戈落到了二黑背上。
他喜出望外的正要开口呼喊,就见到杨戈“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卧槽……”
“二哥?”
“二哥!”
“二哥你怎么样?”
“伤得重不重?”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一边挥动兵器鏖战一边关切的大声询问道。
杨戈夹击马腹稳住身形,左手拽起缰绳驱动二黑上前:“我没事,大家专心战斗……老大,什么情况?”
虽然他这会儿脑子已经模糊得不太好使了,但他依旧没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先前在光明顶上教这厮抓住他的马脚了。
杨天胜捏着剑指朝天一指,四周肆虐的八口宝剑立马冲天而起,组建成了一口大宝剑,一剑将他们前方拥挤得水泄不通的鞑子兵马收割一空。
他抓住机会,大声回应道:“鞑子给老周唱一出空城计,老周还了一出将计就计、擒贼先擒王。”
杨戈:“哦哦哦,那现在到哪儿了?”
杨天胜仰头努了努嘴,示意他往前看:“那不就是吗?”
杨戈一扭头,就望见一杆高大的帅旗就戳在前方七八十丈开外,无数身披数层铁甲的鞑子悍卒簇拥在帅旗周围,周遭还有数不尽的鞑子兵卒在往帅旗方向涌动。
他努力的转了一圈脑子,而后便毫不犹豫的拔出冷月宝刀,一刀甩出一道三十丈长的雪亮刀气,射向拿一杆帅旗伫立之处。
雪亮的刀气如同利刃切豆腐般荡平了沿途所有鞑子兵马,精准掠过了那杆高大的帅旗,连带帅旗下层层叠叠的鞑子铁甲悍卒,都被一分为二。
杨戈眼神没有焦距的眺望着那杆帅旗,看着帅旗慢慢的倾倒,看着周围的鞑子们满脸惊恐欲绝、手足失措之色。
杨天胜也愣愣的望着那杆帅旗慢慢倾倒,望着自己吃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长出翅膀……飞走了!
“啊!”
他暴跳如雷的扭头掐住杨戈的脖子,使劲儿摇晃道:“杨老二,你真该死啊,小爷好不容易出一回风头……”
“噗。”
一大口鲜血喷在了杨天胜的脸上,杨戈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的慢慢软在了马背上。
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他听到了杨天胜惊慌失措的大喊。
也听到了无数边军将士喜出望外的高呼声。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安心低声呢喃道。
……
昭德三年,初秋。
临江县,格物学堂。
小腹微微隆起的赵渺,怀抱着教案慢慢穿过长长的走廊,她扬着越发圆润的小脸望着走廊外明净的秋阳,鼻尖前还音绕着黄角兰那清醒、淡雅的香气……
小黄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脚边,它的胡须都已经白了一半了,眼神却依然很明亮,耳朵也依然很好使,哪怕只是一只鸟从赵渺的身边飞过,它都会支起耳朵一脸严肃转头看过去。
一人一狗慢慢的走向走廊尽头的教室,还未靠近,就听到一道温柔清朗的声音:“来,再跟我念一遍,a、o、e,i、u、v……”
“a、o、e,i、u、v……”
听到小孩子们拉长了音调咿咿呀呀的朗读声,赵渺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大眼睛慢慢眯起、露出了可爱的虎牙。
她笑嘻嘻的听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前门,敲着打开的教师门佯装严肃的说到:“杨老师,你怎么又拖堂!”
“啊?”
教室里,一身素色长衫的杨戈还拿着教鞭指着黑板,闻言有些发蒙的问道:“已经下课了吗?”
堂下坐得整整齐齐的小豆丁们闻言齐声回应道:“下课啦!”
杨戈无奈的放下教鞭:“好吧,下课!”
全书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