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的心里头有些失神,脚下一个趔趄,心中有些酸涩:
“国维,我不用当什么老爷,你能好好过好平安生活就好了,只要你过得好,我怎么都行,我怎么都行!我做什么都行。”
包国维把两只手撑在黑色马甲的兜里,迈着“哒哒”的步伐往前继续走,这姿势宛如一个坚定地“先行者”。
唯一不足的就是一片红里泛黄的枫叶从树上掉下来,随着一股微风吹到了包国维的头上,这叫他有些尴尬,装比失败。
伸出手把头上那枫叶给挪开后,包国维不回头的对跟在身后的老包问道:
“爹,你要开个茶摊、还是开个餐馆?”
“什么?”
“我说,你要开个茶摊,还是开个餐馆?或是开个别的什么店?”
听到包国维的话,老包认真地想了想,说出的话让包国维有些愣神——“我想开个餐馆,每天给你做火腿蛋炒饭。”
……
有闲财的人们喜欢在城中购物,或是寻欢作乐,前方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围成一团。
在这一团人群的中央有个十来岁的小孩倒立在木桩上。
这景象包国维来时便见过,只是没想到这小孩已坚持到了现在。
他仰着头,头上顶着十几只海碗,头上堆叠的碗已经比自己的身子还要高,不仅是脖子打颤,两只手臂也紧跟着打颤。
小孩苦苦支撑在木叉子上,脸色很是难看,汗水从下巴上滴下来,围观杂耍表演的人群看到这滑稽的模样,传来一阵哄笑声,于是有人开始场里投钱。
旁边一个包着白色头巾的男人又取出一个大海碗放在上头,围观的群众不停投着一分、一分的小钱,喊着“再加一个”。
“咔啦啦!”
小孩头上顶着的瓷片掉在青石板地上,一与地面接触即刻碎成一片一片的,发出清脆的声音,地面上就出现一个个洁白的“刀片”。
看到这场面小孩的脸色变得煞白,眼里透着些害怕,他依旧保持着在木桩上倒立的姿势。
强撑着酸麻的手臂,他看向了自己的师傅——师傅面对着人群,抱拳拱手,脸上还带着笑。
“吞下去!吞下去!”
有衣衫华贵,一身得体西服、戴着礼帽的人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银元,对着小孩的师傅发出施令。
按照江湖规矩,顶着的碗若是掉下去,便把摔碎的陶片给吃下去,这节目叫吞刀子,若是没这规矩,单是让小孩倒立顶着十几二十斤碗有什么看头?
单单表演些才艺便能挣想挣到钱?这世间没有这种道理。
豪华的黄包车在拉着贵客到处游荡,小摊贩在街头叫卖,路旁的餐馆推出了早上的菜品,卖的多是皮蛋瘦肉粥,而非是城南的米汤。
有人推着架铁车,在上架着几根铁棍,“噼里啪啦”烧几根木柴子熏烤着肉串,撒上能传出香气的酱料当成吸引顾客的诱饵。
“客官,一毛五一碗瘦肉粥。”
一碗粥一毛五,很快会变作好几份,大头交税,一份交给地头流氓,可总归还能挣点。
“来一碗。”
有人要了一碗价格昂贵的肉粥,小摊贩带着讨好的笑容从木制的大框中舀出白花花的米粥,上面浮出的黑色皮蛋和褐色猪肉散发出诱人香味。
无论在哪儿,都有人在挣生活。
好在老包和包国维,生活终归是要比他们强上不少,往后还会变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