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故意冷声说道:“没大没小的,叫姑姑!”
树上的人忽然笑了,她雀跃的从上面跳下来,然后蹦起来抱住板着脸的安澜,兴奋的不得了:“是漫漫,你真的来了!”
这人正是苏星繁。
安澜一时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即便现在是灵魂状态,被紧紧抱住的窒息感也是如此真实,安澜将怀里的女子从身上扒下来,双手撑着她的肩膀拉开距离。
她盯着苏星繁的眼睛:“所以说……离开我们世界的那些年你都干了什么?”
苏星繁肉眼可见的怔愣了一下,随后仿佛没听到一般又笑了起来,她冲安澜眨眨眼睛,俏皮又可爱:“怎么样漫漫,刚来的时候有没有被吓到?”
安澜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她看了好一会儿,苏星繁一直保持着微笑,连眼睛里都弥漫着浅浅的笑意。
安澜叹了口气,终于明白现在这个苏星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了,百年的时间到底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她忽然冒出来一句:“孩子叫什么?”
苏星繁终于不笑了。
她脱力一般身体向后倾倒靠在了花树上,眉间涌上了深深地疲惫,安澜看着她,和记忆中相比,现在的苏星繁瘦了很多。
安澜向着苏星繁盘腿坐下,她捡起地上一朵坠落的花朵,看那花形和玉兰很像,直觉告诉她应该先开口找个话题,不然苏星繁恐怕会一直沉默下去。
“我记得原来你外公家里有一棵玉兰花,那棵花树也很大。”安澜转了转手中的花朵说道:“一到春天能开好久,粉紫粉紫的开的很热烈。”
苏星繁目光落到安澜手中的花上,开口便是一个炸雷:“这棵花树,就是我外公。”
安澜瞬间抬头:“什么?!”
如果把两人出生的时间往后推十几年,也许她们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苏星繁和安澜两人在同一年出生,很不巧当时计划生育抓得紧,安澜的母亲整日东躲西藏,还差一点时间足月的时候,终于再也躲不过去,索性偷偷打了催产素,在被计生办带走之前将安澜生了出来。
在她出生后的第二个月,苏星繁也被她的父母裹着小毯子带到了乡下外婆家。
于是这两人一个成了为了保住“吃国库粮”的工作而被父母丢到外婆家里的留守儿童;一个则在一块钱能吃三顿饭的贫苦年代因为她的出生被罚了六千块。
两家挨在一起,两个小孩也成了邻居,苏星繁的外公是当地学校里的退休校长,生活比同村的人都优渥,那是一个很健谈很有学识的老人,安澜印象最深的是每逢过年的时候都有很多人拿着红纸和礼品请他来写对联。
印象中苏星繁的外公很注重养生和锻炼,会穿着宽松的衣服在大早上耍太极剑,也会在夏日的傍晚光着膀子做俯卧撑,有时候安澜去找苏星繁玩,还能在他家里看到靠窗的写字台上堆满了各种书籍。
可就是这样一位学识渊博的人,最后却患上了老年痴呆,当时安澜工厂放假回家,最后一面见到的是失去自理能力只能睡在铺了稻草的水泥地面上,当时老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臭味,颤抖着的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他瘪着没牙的嘴看着安澜傻笑。
“听说太过聪慧的人,往往都会在老年以后痴傻着死去。”安澜目光看向那棵花树:“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