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之中,两股强悍的魂力波动将巨大的石林一寸寸的夷为平地,银楚宸与那黑衣人对招数百招之后,端端接下对方一掌,一个闪身撤到身后一块巨大的独石上。
“千丝鼠?”
黑衣人缓缓落定在不远的一块独石上,冷哼一声:“久违了。”
黑衣人缓缓扯下自己脸上的黑罩,露出了一张英气的脸来,异常的白,像是中年不曾见光那种,没有血色的病态白色。
银楚宸目光一凝:“……是你。”
“是我。”
银楚宸一直在追查的黑衣人,他猜测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是抒坎,这个应该在千年前被天阁极刑的妖灵。
当时他急着与师姐寻找妖灵山,直到他历经一切变故出了天水涧后,才知晓当时押送抒坎回天阁的水月天一行人无故失踪,天阁众位管方追查数年无果。
对于此事他也暗中留意,可依旧不曾查出丝毫关于水中月的消息。
“为何不用化丹术?”银楚宸质问道。
“戒日,有人要我来取你的性命,也有人要我取走你的魂丹。”抒坎眼睛眯缝了下,冷笑一声,“你认为我当该是先取哪一样呢?”
银楚宸冷哼一声,一个极速如一道闪电劈来般朝着抒坎。
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一字,在千年前,银楚宸与他较量过,当时抒坎不及他,当下更不可能胜得过他。
正如银楚宸所判,抒坎依旧不是他的对手,但是银楚宸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取走他的性命。
双方交手激烈,似乎有用不完的魂力,石林已经再也窥探不出之前的样貌,化为石灰的粉末将其中两人完全淹没,由远处看似乎是从天上坠落下的一团巨大的雷云。里面雷电交加,云层高筑,石林之中的生灵纷纷朝着四下逃窜。
银楚宸与抒坎在浓重的石灰之中打的昏天暗地之时,一侧突然出现了一道魂力,擦过抒坎直接朝着银楚宸袭去,银楚宸用手中本该打进抒坎胸腔的那道魂力,挡开了这道突如其来的魂力。而抒坎同样用击出打银楚宸的手转接下另一道强悍的魂力,就此两人迅疾分散在两地站定,才看清出现在石灰飞舞中的人。
白墨第一掌出手打的是银楚宸,第二掌打的是抒坎,这两个人对他来说都可恨。
三人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只见银楚宸一振手臂,手掌之中便聚起了一团强悍的魂力,他将神武奈何化了出来。
白墨跟着双手一动,两只手腕上都出现了一对红白两色的光圈手镯,银楚宸认识,千年前在妖灵山上对付红袖仙的时候,他见过其中的一只红圈。
他知道师姐的神武叫重逢,可惜这个名字有些造化弄人的意思,他们曾经也有过一段令人难以忘记的时光,在那段时光之中,他们曾经互生情愫,并将彼此当做生命之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却不想天意弄人,他们的重逢注定是一场隔了千年的劫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两个零界顶级修为的人过招相加的力量,足以撼动整个零界,这一场拿命做赌注的较量。
当致命一招落定之时,抒坎一个疾驰奔向一侧堪堪跌落的白墨身侧,惊恐地看着白墨心脏处穿着银楚宸手中的奈何。
而白墨手中的“重逢”没有魂元的催动,瞬间从手中消失掉,银楚宸一手持奈何站定在白墨面前,只要他一收手,白墨就会当场毙命。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抒坎的声音在颤抖,干涩得像是吞下了一把魔鬼辣椒面。
他没有想过银楚宸真的能对白墨下死手,他看不起银楚宸,痛恨银楚宸,但是他也深知银楚宸对花子慕的感情。
不然一路上银楚宸也不可能牺牲那么多,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难道是疫毒,疫毒真的能改变银楚宸吗?
他不信,银楚宸这样的人真的能被疫毒驱使?
抒坎想一招劈死银楚宸,可是他不敢动,他知道一动,白墨就会死去。
“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抒坎的双目已经一片猩红,怒瞪着银楚宸,“你好好看看她是谁,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她是……”
不等抒坎说完,银楚宸目光一愣,狠,绝,快的将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
白墨的目光始终在银楚宸的脸上,愤恨的,无情的,无奈的,迷茫的……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变成了浑浊不堪的目光,最后在血液自身体带出那一刻开始涣散。
有一段时间里,白墨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来自何方,又想去何处……
他虽然没有亲口承认过,但他没有骗过自己。
他有很久没有叫着回家了……
“回家。”
究竟是回哪个家,哪个才是他的家。
他一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从出生开始就活的那么随意,可从千里寒冰中出来后,他才有答案。
在一个扎不来根的故乡,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终究是一个飘在空中落不下来的浮絮。
没有一个地方能真正容他存在,他天生似乎就能感知到这样的情形,所以一直都装疯卖傻想要蒙混过关。
这一刻,他输了,没有怨恨那是假的,几次三番向他心脏处捅来的人,是他前世舍命相护的人。
心脏的痛来自伤口,也来自另一个撕裂的灵魂,有几分是他白墨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分辨。
他死死地看着前方一脸决绝的人,有一段时光里,他们似乎也和睦相处过……
看不清楚了,那人修长的影子开始飘忽不定,他只看见一高一矮的两人朝着那影子扑去,耳边有谁叫了一声什么,好像是他前世的……名字。
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