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音阁在园子后面,位置偏僻,是座小戏楼。
惊蛰把人带过来后就离开了,这小戏楼荒废已久,平常也没人打扫,一进门就能感觉到灰尘扑簌簌地往脸上扑来,走两步就能碰到蛛网,宴斐伸手抹了一下桌上的落灰,秦愔靠坐在门廊边一面喘笑一面说道,“王爷不是说水阁那边住着贵客吗,不想过去看看是谁?”
宴斐背对着门口,随意打量着前方的小戏台,“想逃?我一走,只怕你还没出这个院子就被人杀人灭口了。”秦愔笑道,“王爷做事,第一次没有得手就不会再轻易出手,再说我现在都是个废人了,逃也逃不远,倒不如节省点力气,兴许还能活得长点。”
说话间,一个下人端着晚膳过来了。
两个馒头加一荤一素两个菜,说不上丰盛也说不上寒酸,好歹还见荤。
……
天快黑时,宴斐将秦愔打晕,藏在戏台的帷布后面,然后离开了畅音阁,路上随手抓了一个下人带路,去了水阁那边。
到了水阁附近,宴斐将那名下人放了,打量了一眼前方那座依水而建的阁楼,见门口也无人把守,走了过去,刚到门口脚步一顿,像是看见了意想不到的熟人。
里面的人也发现了他,同样愣在原地,手里端着的水盆猛然晃动了一下,荡漾起伏的水波里倒映着铃铛那张诧异的脸。
“你是谁?”铃铛诧异过后警觉地问道。
宴斐这才想到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客气地说道:“我也是府上的客人,你家主子现在方便见客吗?”铃铛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让他就在门口等着,端着水盆往屋里去了。过了会儿,铃铛又出来朝宴斐招手道,“你进来吧。”
屋子里亮着的灯火从门口照出来,宴斐走进这片亮光里,极力控制着内心的起伏,进屋后看见那张脸,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旋即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内心的起伏也迅速调整过来,视线快速打量了一眼对方,穿着一身白衣,看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和他三叔差不多大。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真面目,虽然之前见到的是另一张面孔,但他一眼就能确定对方就是公子羽,那个传闻中天资过人隐遁深山的前朝太子,真名夏渊,字子羽,人称公子羽。
他当做不认识对方,拱手见礼。
“既然来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夏渊道。
宴斐摘下面具。
禾禾和铃铛惊呼一声,没想到竟然是熟人。她还拿着一块糕点吃着,看宴斐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有点兴趣但不多,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他脸上,问他多大了。宴斐略微抽动了一下嘴角,有点尴尬,还是回答了自己的年纪,她又问他可有娶妻,宴斐点了一下头,她收回目光,听到已经娶妻后就没兴趣了。
“请坐。”夏渊示意了一下,宴斐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宴公子这次来,所为何事?”宴斐心里不喜那声小宴公子,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还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又在哪里见过?”
她说肚子有点饿了,想吃面,让禾禾和铃铛去厨房煮碗面,两人会意,先退下了,出来后将房门也带上了。
夏渊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刮了两下,道:“小宴将军不介意的话,还是称我一声先生吧。”宴斐道,“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多年前宫里也来了一位先生,这位先生还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人物。”夏渊道,“能进宫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宴斐道,“先生不想知道是谁?”夏渊道,“愿闻其详。”宴斐道,“圣隐习目,先生可听说过?”夏渊点了点头,宴斐问他认不认识对方,夏渊道,“花非花,雾非雾,小宴公子何必执着于过去,当下不是还有事要办吗。”
“什么事?”她问了一句。
宴斐将药引一事说了,并未透露是何人中了蛊毒,只说需要寒蝉这味药引带回去救人。夏渊说这寒蝉只在冬天才有可能寻到,现在这个时节,北境尚且还暖,只怕寻上个把月也寻不到。
“依先生的意思,我还得再等四五个月再过来。”宴斐道。
夏渊道:“倒也不用那么久,眼下有件事,我还缺个帮手,若是小宴公子能帮忙,这寒蝉便是报酬。”
听到这儿宴斐已经十分清楚谁是幕后主谋了,他暂且答应下来,问要帮什么忙,夏渊说时机未到,他问还要等多久,夏渊说快了,等人到齐了就出发。宴斐问去哪儿,夏渊说他问得有点多了,让他先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