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时,城内外的血腥味混杂着恶臭味还未消散。
每个人身上的铠甲都染着斑斑血迹,虽然打了胜仗,但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每个人眼里深陷着深深的疲惫和哀痛。
不过当天下午孟天澜醒了,也算是一件喜事。
夜星野还未醒来,孟静秀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白壶给夜星野看诊时发现他后颈上有七个小红点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模样,他之前跟随真婆学医时听真婆讲过各种各样的蛊。夜星野是中了蛊中最奇特的天星蛊,只会让人陷入沉睡,并不会伤及性命,但若是一直沉睡下去也并非好事,等过了十年八年醒过来,人就成了废人,腿不能行,口不能言,记忆倒退至懵懂孩童,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要解此蛊,需一味药引,乃极寒之地所生的一种寒蝉。
要说寒冷的地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北境了。
宴斐感觉对方就是想把人引过去,那他便去看看,他让白壶把那寒蝉长什么样子画下来,他去北境寻。
临行前,宴老将军将自己的坐骑那匹久经沙场的黄骠马给了宴斐,叮嘱他小心行事,早去早回,虽然没有道破他的身份,但叮嘱时的语气和神色当中流露出的慈爱关怀之意让祖孙俩心照不宣,他郑重拜别后,带上四名龙影卫离开了南境。
……
傍晚时分,宴斐和四名龙影卫在一条小河边稍作休整,让马匹饮水吃草,补充一下体力后再赶路。
宴斐也坐在树下吃了些干粮喝了两口水,见他祖父的那匹黄骠马忽然嘶鸣一声,从岸边跑开,紧接着另外四匹马也从岸边跑开,五匹马都盯着水面,踢打着前蹄,像是察觉到了水下潜藏的危险,焦躁不安。
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泛起细碎的光芒,仿佛铺上了一层碎金,宴斐随手掷出一颗石子打进水里将这层碎金打乱,水面嘭地一声炸开水浪,一个人影从水浪中冲出来,落在宴斐面前。
几缕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看不大清长什么样子,但露出的视线分外凶悍,杀气逼人。
“我二弟呢?”
听此一问宴斐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之前在定城时他见过吕炎,但没有见过吕焚,现在打量了一下对方,一身阴狠的戾气倒是跟吕炎很像,他简单回了两个字,“死了。”
那双杀气逼人的眼睛顿时戾气暴涨,死死盯住宴斐的脸,“是你杀的?”宴斐道,“想报仇?”夕阳最后的几丝余晖在水面上跳跃,微微闪光的水面上倒映着两人你死我活的争斗。
吕焚的武功虽在吕炎之上,但还是不敌宴斐,被宴斐一脚踢到地上,他立刻翻身滚进水里,将水面上最后跳动的一丝光线砸碎。
天暗了下来。
宴斐盯着水面,一个人影的轮廓慢慢从水底浮了上来,当人浮出水面时,两名龙影卫准备过来抓人,被宴斐扬手制止。
那双眼睛陡然睁开,一股渗人的煞气弥漫出来,让四周的天色都变暗了一些。
吕焚从水面上直挺挺地竖起来,嘴角勾着渗人的笑意,最渗人的是那双没有眼白的黑瞳,与之前吕炎服下药后出现的变化一样,但吕炎的黑瞳只是出现了一瞬,而这双黑瞳中央还有一圈暗金色的光环,和正常瞳孔的大小差不多,像是圈出了一双正常的眼睛,除了眼白都是黑的。
宴斐猜想这应该就是真正的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