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路过的大臣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神色古怪。
这些表情他自然是看在眼里,心头一阵忐忑。
好不容易瞧见廖光政出来了,就发现廖光政猛地顿住了脚步,不等他上前,廖光政转身就朝宫里走了去。
沈浪瞪大了眼,心说这是要干嘛?
避嫌也不用避到这种程度吧?
其实沈浪拜师半圣张庭晚的事情在朝中传开后,右相一派对沈浪的抵触就小了许多,毕竟以沈浪的文才和拜师张庭晚这两件事来看,他迟早是要入文庙的。
既然要入文庙,那什么党派之争和他的关系也就不大了。
毕竟他还太过年轻,手上也没有实权。
本来以沈浪的资质和文名,培养几年也可堪大用。但既然要入文庙,即便是左相一脉,也会考虑这培养的性价比。
要知道,培养一名官员可不是空口白话说两句,那是需要大量的人脉、资源和时间的。
这也是当初左元将沈浪拜师张庭晚的事情宣扬出去的原因,让他能从现在的党争中抽身出来。
自然,关于沈浪决定不入文庙之事,却被左元隐瞒了下来。
眼见廖光政不肯见自己,沈浪也没法子了,就安心在外面候着。
终于,等百官散尽,一名俏丽宫女走了过来。
“沈学士,陛下召您去御书房觐见。”
“有劳带路了。”
宫女领着沈浪一路到了御书房,进去通禀了一声后,这才把沈浪召了进去。
沈浪还是第一次进御书房,心头很是好奇。
不过进去之后,却是有些失望。
和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庄严肃穆不同,这仿佛就是一个一般的房间,书架上摆着的都是各种文件,甚至连本正儿八经的书都没有。
女帝陛下坐在案牍后,一身鹅黄色长裙,桌上摆着一叠高高的奏章。沈浪进来后,她也没抬头,依然在批阅着奏章。
沈浪倒是很自然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不同,皇帝和朝臣的关系更类似于两汉之前,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对于皇帝来说,官员是臣而非奴,而像沈浪这种有功名、文位却无官职的,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和皇帝平起平坐。
当然,这也要看人。
换个一般读书人来,敢像沈浪这么直接坐下,可能一会儿就因为左脚先迈出御书房,被治惊扰圣驾之罪,给拖出去斩了。
良久,女帝才坐直了身子。
伸了个懒腰,长裙贴身勾勒出一个动人心魄的曲线。
沈浪赶紧低垂下眼帘,心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女帝陛下看着他说道:“沈学士写得一手好诗文啊!”
沈浪心头咯噔一响,心说此言不善啊!
“学生才疏学浅,不敢当陛下夸奖。”
一般经过院试的读书人才有资格自称天子门生,沈浪这一声学生倒是有些僭越了,不过两人的重点都不在此处,女帝也懒得跟他计较。
“昨日中秋佳节,沈学士龙宫夜宴,美人相伴赏月观海,倒是雅兴啊。”
沈浪心头一阵嘀咕,心说我带着老婆们赏月关你这娘们什么事,你这一副怨妇口吻是几个意思?
他自然不知道,昨日朝堂一番争吵,南妖国使臣更是闹翻了天,大有不交出沈浪就要与东云国开战的架势。
昨晚一整晚,女帝陛下都在头疼对策,思索要如何保下他沈浪。
然后,就看到了那天演诗文的一幕。
“东海三公主相邀,沈浪实在是没法拒绝,迫不得已才去了龙宫。不过相比我东云皇宫,龙宫也不过如此,既无我东云皇宫雄伟大气,更无陛下这般体恤朝臣的君主。在沈浪看来,龙宫也不过如此!”沈浪这话说的义正词严。
女帝瞄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东海龙宫我每年避暑都会去小住几日,每次都觉得壮丽雄伟,也不知道沈学士所见的龙宫与我所见的龙宫,是否为同一座。”
沈浪顿时尬住了,这还怎么聊?
天都被你聊死了。
沈浪干咳两声,干脆直接进了主题,道:“不知陛下今日召见学生所谓何事?”
女帝陛下从桌案上取了一封奏折,道:“你看看吧。”
一旁的宫女双手接过,传到了沈浪手里。
沈浪心下有些奇怪,难道又是弹劾他的?
不过自己又不是什么官员,还能弹劾什么,弹劾秀才功名?
这不是搞笑吗,文庙不开口,这谁弹劾都没用。
不过只是看了一眼,沈浪顿时眯起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