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家里出来,瞧着好汉行事十分稀奇,想结交一二,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金钱豹看着李善的脸,又见他行止气度高华,不似他见过的任何人,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便连忙躬身回道:
“小人姓申,大人们都唤小人申三儿……公子一瞧便不是凡人,不是洛阳人吧?”
李善微微笑了笑,说:
“确实不是,只是我夫人娘家在此,我陪她来省亲。据我所知,朝廷并不会从农民手上收市税,不知道阁下这是替谁收的钱?”
金钱豹申三儿立马又笑开了花,十分的客气谄媚,甚至还带着点儿自来熟的亲热,说:
“哎……我看公子,也是那钟鸣鼎食之家,不常在市井间走动的人,肯定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这律法之下,还有规矩,各地因时而异。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在我们这儿,就是收的。
县太爷默许将这一片几条街道,交给我管,别的地方也有别人。
每月,上交一部分,我自己留一部分。我主要就是替县衙,管理管理市井秩序,不要生出事端来。”
武柔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心想:
这地痞,将占地强收保护费,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大义凌然,还真是少见呢。
李善很是温和的“哦?”了一声,沉静中带着些好奇的意味,声音煞是好听,他神情淡然地说:
“这我确实不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道阁下有没有时间,咱们去别处聊聊,我喜欢听这些。”
金钱豹申三看着他,有些犹豫。
他时常在市井混,深知小人物要想混的长久,必须眼睛够亮,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像是那话本小说里,随便一个地痞混混,都对着来路不明,一瞧穿着打扮就不俗的大人物叫板对抗的,实属是脑子不够使,不合常理。
岂不是连街上卖红薯的老农都不如?
这一行人,连那护卫看着都不似寻常人,这位公子和夫人,身份定然不凡。
虽然对陌生人不该轻易相信,可是思来想去,若是能攀上这位的身份,说不定能更上一层呢。
思来想去,此等机缘,实在是不舍得轻易放弃。
“啊,好啊,小人没事,公子请。”申三儿说着,躬身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善一抬步子,两侧的侍卫们立时便动了,自动护卫在他和武柔两人的左右,往街道外头走了出去。
那人来人往,拥挤的小巷,众人注视着他们离开之后,又恢复到了平时热闹的样子,似乎没有半点儿波澜。
申三儿一个人跟着李善从那街巷里头出来,身后跟着他的那些人,自然还留在那巷子里“维持秩序”。
到了马车旁的时候,去安置老妪的阿瑟斯也转回来了,她看着跟过来的金钱豹,有些懵,但是没敢吭声。
李善微微侧了侧脸,对着她说:
“让这位叫申三的坐你那辆马车。”
阿瑟斯带着自己的马车,但是她没坐,是一路走在武柔他们的马车旁,一路腿儿着来的。
她虽然不明白,但是也立即应了声,就伸手引着他过去了。
申三儿刚走,李善就对旁边的燕未说:
“他一上车,你就将他绑了,偷偷送到行宫去,现在朕没空理他。”
燕未听闻,躬身应了声“是”,把着腰间的配剑就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