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身子坐的笔直,极力保持着一个做父亲的威严和端庄,但是瞥着眼睛看着儿子,眼睛明显流露出些许艳羡的神色。
武柔看见他这样就想笑,便用手轻轻地碰了他一下,说:
“你想看也能看啊,都出宫了板着身子做什么?”
李善反手就碰了回去,有些不满地小声说:
“孩子在身边呢,小心点儿,没了做父母的榜样。”
武柔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外头,根本就没有反应,才压低了声音说:
“太宗皇帝做父亲也没有你这般拘谨,你这是跟谁学的?”
“父皇是什么人,我怎么能跟他比……总之,我不喜欢在人前失态,你别捣乱。”李善伸手压住了武柔不安分的手,小声警告她说。
突然,李弘转过了头来,指了指车窗外头,兴奋地说:
“父皇母后,你们看,外头的人越来越多了,什么样的都有。”
行宫大多都建在风景优美的山上,与坊市离得远,马车已经行了许久,这才进了人多的街区。
李善连忙掀开了车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眸光闪着清亮的光,淡淡的喜悦。
“儿子,出来了不能叫父皇母后,要叫阿耶阿娘,记住了么?”武柔一边利落地给孩子系了一下斗篷的带子,一边嘱咐他。
“嗯,记住了,阿耶阿娘。”李弘高兴极了,“咱们要现在下去么?我想下去玩。”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了。”武柔说。
她自己也已经脱离民间生活许久了,而且这里是洛阳,她也不怎么熟。
这次出来,她就想顺势去找一找阿瑟斯的那家店铺,去见见她,让她带着他们四处逛一逛,才好。
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下了,燕未在外头禀报说:
“公子,地方到了。”
儿子李弘先下了车,李善也要跟着下去,被武柔一把拉住了,伸手将他斗篷的帽子给掀到了头上,说:
“为了安全,你还是得遮着点儿。”
李善微微勾了勾唇角,听话的顺从了,直到武柔为他整理的满意了,他才踩着凳子下了马车,转过身,体贴地伸手去扶武柔。
两个人并肩站好了,仰头看了看店铺的牌匾,写着“四季春绸缎庄”,下头还写了一行小字,是波斯语的注解。
从大门望进去,里头是个大院子,骆驼马车,还有搬货运货的人很多,很是热闹。
再往里,才是店铺的门脸。
李善见状,笑着说:
“看来,你那个奴婢家的产业,做得还挺成功。”
武柔听闻,也十分的与有荣焉,刚想遣人去问一问,就有一个身着长袍的胡人迎了过来,满脸的络腮胡子,却笑得异常的亲善,拱手道:
“几位贵客,是来看布的?”
开口便是很正宗的官话。
武柔和李善对视了一眼,略有犹豫,然后才“嗯”了一声,说:
“我找你们的夫人,阿瑟斯。”
那胡人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似乎有些惊讶,快速地扫量了一眼他们的,又看了看他们身后带来的那些人,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拍手道:
“哎呀!我知道了,你们定是从长安来的,对吧?!”
燕未听闻,立时便警惕了起来,按在配刀上的手捏紧了,一双眼睛恨不得将那胡人挖个窟窿,问:
“你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