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历年的龙凤榜上,他不是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二。
他再看一次今年的榜单,瞬间气愤填膺:
“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天下第一,就我自己不知道?!”
当时许长久恨不得快马加鞭、连夜赶回问道山,只为将自己的师父毒打一顿,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但是一想到自己都走到半路了,一回去岂不是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于是许长久只好将那份必须彻底欺师灭祖的心思牢牢地压在心底,再次上路,继续前行。
只不过许长久在上路之前,他把天下第四毒打了一顿,暂且先出了一口恶气;而他动手的理由是,对方之前一直无礼地挑衅他,令他不堪其扰,异常恼怒,需要消气。
当然许长久没有滥杀无辜,对方只是想要挑战他,没想着要杀他,他毒打了一顿后,就将对方放走了。
只是对方离去的背影异常落寞,似乎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哀莫大于心死……
后来对方还在不在龙凤榜前十,许长久就不知道了,此时的他只关注排名天下第一、天下第二的人,也就是他自己和顾清辞……
当然他也没有白白毒打对方一顿,他还是稍微指点了一二的,至于对方能不能悟透,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发觉,先前那些武艺高强之人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应当是:
“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
许长久下山历练两年,他独自行走了万里路,只身越过了千山万水,一个人孤独地走到了大周皇城的大门前。
他正准备走进大周皇城、一探风花雪月时,却忽然收到了大师姐的来信,从信中他知道了自己的师父,因病将要死去的噩耗。
之后许长久快马加鞭、连夜赶路、风雨疾行,赶了三天三夜的长路,终于在夕阳西下时回到了问道山。
这一年,许长久十五岁。
……
……
问道山,天魔殿,宗主峰。
橘红的夕阳,随着涌动的云海逐渐滑落西山,显露了暮暮垂老之人最后一点残存的余韵。
落日的余晖,犹如石磨墨水般泼洒在苍穹碧落上,绘下了一幅美轮美奂、如诗如歌的画卷。
残余的微光,顺着徐徐清风吹拂而来洋洋洒落在大榕树上,斑驳了枝叶摇曳生姿后的余音。
如墨的烟雾,缭绕不息飘摇旋转而上,似是天边的火烧云,熊熊燃烧后的袅袅炊烟扶摇直上。
许长久望着大榕树下那个白发苍苍的人,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师父,已经这么老了。
可是两年前他刚刚下山历练时,师父那头如墨的长发依稀在记忆之中可寻,少年的思绪似是随着榕树下的炊烟萦绕而起……
瞬息之间,那些斑驳陆离的记忆水泡,于此间的流光碎影尽数破裂。
许长久对着周寒松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语气铿锵有力:
“师父,徒儿回来了!”
话音刚落,他恍然发觉自己第一次对师父如此恭敬有礼。
‘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欺师灭祖之徒!’许长久十分有自知自明地心想。
听到这话,白发苍苍的周寒松,开怀大笑一声:
“好好好!”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面不改色地说:
“叫我宗主,不!”
“叫我圣主!”
闻言,许长久:“???”
怎么净整这些虚的?
为了让师父仅剩的时日走得舒心一些,他不打算跟以往一样顶撞师父,免得师父被自己当场气死,让他莫名其妙地背负上弑师的骂名。
他虽然一直明目张胆的欺师灭祖,但是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弑师杀祖;他的道德底线虽然十分灵活,但是不是没有下限。
他顶多只想着将蒙骗自己几年的师父毒打一顿,但现在好像没有机会了;毕竟他总不能逮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欺负吧?
想到这里,许长久准备将这个埋藏两年的闷亏吃下,他字正腔圆地说:
“圣主!”
“好好好!”周寒松面露喜色,他似乎很高兴许长久这么称呼自己……
许长久看了一眼那些快要燃烧殆尽的衣裳,他有些好奇地问:
“圣主,您老人家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烧衣物?”
他本来想称呼师父二字,但是话语到了嘴边他又改口了;既然师父想让自己称呼他为圣主,那便顺着他的心愿,叫一叫又何妨?
“我这不是给你减轻负担吗?”周寒松摇了摇头,“等我死后,这些活还不是你来做?”
“圣主您想多了,我只会找个听话的弟子帮我做!”许长久煞有介事地说。
他的眼神真挚无比,似乎真是这么想的。
“……”
沉默片刻,周寒松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啊你,真是没良心啊!”
“老夫白白将你养这么大了!”
“圣主,您老人家所言极是!”许长久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周寒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