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喊,他们的胆气也就越大。
越喊,他们也就越是握紧了手中的农具。
当然了,他们毕竟就只是一群民壮,所以他们的胆气虽然增加了,抓着武器的手也紧紧攥住了,却也只是如此而已。
事实上来说,他们并没有半点冲杀过去做大事的想法。
除了胆怯之外,还因为他们心中仍然有所顾忌。
而且还是两个。
第一,他们毕竟是要投靠刘备的,现在如果杀了刘备的人,那……以后怕不是小鞋穿到底。
第二,民壮们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一个人受伤之后,就能换取对面十个人的性命。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也就只是聚在一起大喊大叫了。
如果是在一般的情况下,民壮们面对一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士卒,哪怕是身具胆气,最终的结局也必然是惨遭屠戮。
但眼下,却不是一般的情况。
因为民壮们面对的虽然确实是一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士卒,但却是一支仅仅今年之内,甚至是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败了好几次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或许还有战斗力,但他们却最为缺少胆气。
而他们缺少的胆气,却恰好是民壮们所拥有的。
因此,民壮们很快就发现,在自己的喊声之下,那些士卒当中不少人竟然都开始了后退。
这一幕,瞬间就让他们的胆子变得更大了。
一些本就莽撞的人,甚至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不过,张飞毕竟身经百战,也见过许多大场面,所以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有敢后退者,立斩不赦!”
随即,他便向身后爆喝了一声,同时也对自己的十几名亲兵使了个眼色。
军队被稳住了。
最起码暂时是稳住了。
“好个贼子,竟险些坏了我军心。”
见此情形后,张飞转过身不屑的道:“但如果只是如此的话……尔等受死!”
话落之际,张飞用力地一夹马腹,挥舞着丈八蛇矛便向民壮们冲了过来。
“民壮,毕竟不是白袍军。”
“所以,这陈庆之的打法,就算再怎么牛掰,却也没用……”
看着无比凶残的张飞奔驰而来,陈谦看了眼对方身后的士卒,不由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高看自己了。
同时也高看了这些民壮。
最关键的是,他还看轻了张飞。
‘大舅哥啊大舅哥,你要是再不来,这支未来的百战雄兵可就要废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城楼上,眼神里不经意间闪过一道忧色。
陈谦开始的时候,确实憧憬过自己能胜过张飞,但是当他看到军中不断发生的混乱之后,也就没了这样的想法。
当然,这也不是绝境。
毕竟来说,他好歹也是有着二级远虑加持的人。
从这一点来说,陈谦开始的时候,其实想到的是两个可能。
第一,战胜张飞,乃至于暴打张飞。
虽然这个可能听起来都很玄乎,可要知道的是,当初白袍军也是被天下人看轻的,可是之后呢?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最关键的是,陈庆之当时就是用的这种办法凝聚军心,然后在攻下一座城池以后,再往后的城池,几乎全都望风而降。
可惜,陈谦不是陈庆之,那些民壮也不是白袍军,所以……
第一个想法也就成了虚幻。
第二个嘛……
陈谦当然不会忘记,自己在来的路上听到的那一条消息。
刘使君正在招待一位义士。
虽然那个义士出身寒微,乃是与大家一样的黔首,可刘使君还是……
这种时候,
这样的身份,
再结合牛有地能活撕人的能力,刘备招待的人到底是谁,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或者说,除了牛有地之外,还能是谁呢?
就算不是十成十,再怎么也都有六七成的概率吧?
如此一来,拖延一段时间,也许刘备就出来了呢?
那时候,大家还能打得起来吗?
这就是陈谦的第二个想法。
同时也是他带着几分赌徒性质的想法。
事实上,有着远虑特性的陈谦,其实并不喜欢当赌徒的感觉,可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相信第二个可能会发生了。
“嗯?”
“那是……?”
正当陈谦思索至此,他的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城门口出现了几道身影。
“这种时候,那些人突然跑出来是干什么?”
“传达命令?”
“谁的命令?关羽,还是……刘备?”
“但不管是谁,他们都有节制这群兵马的权利!”
“如此一来,我,或者说我们,也许可以……”
陈谦看着那几道身影逐渐靠近张飞所率的军队,脑海中一阵思索过后,随即便向几个大嗓门喊道:“传我命令……
即刻出阵,活捉那名骑马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