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元璋、马秀英越来越差的精神头。
徐妙云陪着朱棣,眼睛微红,向朱元璋、马秀英的方向看了眼,低声问:“咱们走吗?”
尽管不想离开。
可下一次,就可能不是一杯毒酒。
朱元璋看着,坐在榻边的朱棣。
陆仲亨猛地哆嗦一下,抬头,看到汤和冷硬的面孔,朱标现身时,脸上的得意没有了。
惶恐看向朱标,“太子爷!”
……
反而把原本的那个自己,也给忘记了。
朱元璋、马秀英和雍鸣、祈婳几个孩子说了会儿话,打发孩子们出去。
不过,没有再说话。
胡惟庸、吕本相对而坐。
“我保了这么多年的人,在这个关头被父皇一杯御酒赐死,满朝文武,该如何看待我?”
汤和瞧着太监犹犹豫豫,瞪眼,拿起酒杯,酒壶,倒满酒后,把酒杯递到陆仲亨面前,“咱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走到现在,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要在最后这一刻,给咱们的过去丢脸!”
朱樉三人跪在榻前。
‘你没有朱四郎的本事!’
本质也反应了,朱元璋时日无多!
就这,还想扶立朱允炆,取代朱雄英?
可此刻,喝下毒酒,且已经满门被灭的陆仲亨,根本无所忌惮,冲朱标狂笑,“太子爷,当初炮击土桥村,难道不是您默许吗?”
太子不懂?
朱标脸色漆黑。
汤和也不会与太子一起隐瞒此事。
汤和嘴唇动动,犹豫一下,说道:“太子,陛下赐酒给陆仲亨,除了陆仲亨本身威胁到老四,陛下此举,更是要做给所有仇视老四之人看。”
捧着茶杯的双手,不停颤抖着。
陆仲亨颤颤巍巍伸手,接过黄金酒樽,抬头,含笑看着汤和:“汤和,咱陆仲亨在下面等着你,等着在下面,看你满门被灭。”
陆仲亨一个被扒光毛的蠢货,并不可怕。
可太子依然要保陆仲亨。
他已经可以肯定。
警告,现在蠢蠢欲动的那些人。
朱元璋抓着朱棣耳朵,摇着朱棣头。
都很清楚。
朱标没等到汤和的回答,微微蹙眉,保证道:“二叔,父皇在这个时间点,赐御酒,父皇的担忧,侄儿清楚,无非就是担心,陆仲亨在这个时候,在心怀不轨之人的策应下,逃出诏狱,对老四一家造成威胁,我可以保证,老四不离开中原,陆仲亨永远也不会走出监牢!”
朱元璋问:“那你呢?你为自己做了什么打算?”
汤和厌恶看了眼陆仲亨。
“孩儿最终的目的,是配合老四,把大哥拉下皇位,扶立雄英上位,然后大开杀戒,把朝中这些,腐朽之辈,全都清洗掉,让咱们家雄英全面效仿燕华革新。”
……
“太子,臣告退。”
哎……
陆仲亨被赐死的消息,也迅速在金陵上层传开。
坤宁宫。
朱元璋拍掉朱棣给他擦泪的手,“不用擦,咱这一辈子,都快忘了哭的感觉了,小时候,你祖母祖父、大伯、二伯他们相继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咱那个时候就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后来,咱更是一步步变得铁石心肠,没想到,这临了临了,倒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朱棣三人,才从寝殿内出来。
“如果,你大哥没有去诏狱,那你想给爹亲手捧一捧土,就留下来,送爹和你娘最后一程。”
汤和难道就不替自己的家族考量?
……
朱标收回视线。
朱元璋就摆了摆手,“你们都不用跟着咱和你娘了,最后一点时间了,咱想和你娘,单独说说话,对你们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往后的路,咱和你娘,再也管不了了,如何走,全凭你们自己了。”
朱元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点头,“看来,你这些年,的确长进了,咱给你一道旨意,若是咱闭上眼后,咱们家老四不走,而你大哥对老四动手了,就这么做吧,你们这些叔伯做完这件事,藩王制度也该取消了,雄英以支持你们走出去削藩吧!”
会汇报给朱元璋。
朱棣眼皮微微颤抖,眼睛湿了。
“你没有朱四郎的本事!哈哈……”
陆仲亨这幅模样,他很不喜。
“去吧。”
太子已经用了全部的办法。
只是,动作的程度,还不清楚。
让这群蠢蠢欲动的人,在动手时,多几分犹豫。
冲汤和郑重作揖,“二叔,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给陆仲亨一个机会,二叔应该知道我的难处。”
太子不希望这种余波效应出现?
他不愿往这个方向思考。
陆仲亨见此,瘫坐地上。
饭后。
朱元璋、马秀英似乎已经极其疲惫。
陆仲亨看着黄金酒樽内,清澈的液体。
陆仲亨癫狂大笑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朱樉径直进入寝殿内。
朱樉拍了拍朱棣肩膀,用只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不知什么事情,大哥刚才匆匆离开了,不用怕,二哥的两个镇,已经做好了,沿金蒙线,长驱直入金陵的准备,大不了,咱们立雄英!”
朱樉深吸一口气,抬头,鼓足勇气,迎上朱元璋的视线,“父皇,在回来时,儿臣已经交代姚广孝,一旦他收到我的消息,我麾下的两个镇,会马上控制北平车站,调用所有车头车皮,在铁路沿线,朝廷兵马,没有反应过来前,长驱直入金陵。”
“二叔!”朱标保持躬身抱拳姿态。
其实,他炮击土桥村,让徐妙云差点难产而死,太子和朱四郎差点因此而手足相残时。
虽然他也浑身发寒。
走着走着,非但没有变得更好。
“记住了吗!”
吃了一顿,从洪武九年起,就再没有吃过的团圆饭。
朱棣、朱标为首,兄弟、姐妹、妯娌、皇孙皇孙女们相互对视。
所以,太子来了,恰恰证明,朱元璋要死了!
这个人,到死,都还在刺激太子。从太子的脸色,不难推断,这番话,恐怕还真的说到太子心中了。
……
陆仲亨临死前,咒怨的话,不断在朱标脑海中回响。
就当朱元璋,轮流见皇子们时。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的人生,走着走着,就越来越差了。
可汤和如此坚持的态度,表明了,现在他不喝这杯酒。
午后。
陆仲亨的笑声越来越弱,直到某刻,跌倒在地上,身体抽搐,张嘴想说,却已无力气时。
……
朱家皇族。
吕本倏然抬头,眼睛明亮看着胡惟庸。
面前这个人,也是一个响当当的耿直硬汉。
秦淮河畔一家商旅客栈内。
‘你斗不过朱四郎!’
也没有走远,就在御花园内,远远看着两个老人。
但……陛下这道命令,他一定要执行。
……
瞧着吕本,还是满脸胆怯,胡惟庸不得不加大诱惑,冷笑道:“吕大人,这也是一个扶立允炆殿下的绝好机会……”
而父皇在这个时候,赐死陆仲亨。
陆仲亨凄厉疾呼一声,一咕噜爬起来,跪在朱标面前,砰砰磕头。
“可他却忽略了,此举给太子造成的刺激,现在,只要我们在太子身边,稍微用点力,太子就能下定决心解决朱四郎!”
摇头:“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