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真是神仙。”
顾铭远瘦且高挺的身材,让人一眼瞧上便目不转睛。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风衣,一路快走,脸上带着魔都的风挂过的红晕,走到座位上,和其他两位评委握手,等他们坐下后才坐在最右边。虽是咖位不小,却乖乖的十分谦卑,坐好后解下burberry围巾。
“请双方辩手和评委握手。”主席及时cue流程。
晓佳碰碰我手臂:“诺,去看看这位顾队长。”
我抽回神,忙跟上晓佳的步伐。
顾铭远站起来,面带微笑,和剩下两位大佬严肃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队长好。”我放轻放柔了声音,这娇羞真是虚假得吓人。
“你好,加油哦!”顾铭远的声音好好听,播音腔让我甚至有些沉沦,心跳漏了一拍。
听说他不是上海人,却有着南方好听的嗓音。
“正方一辩发言后,接受反方二辩的质询;此后反方一辩发言,接受正方一辩的质询。紧接着,双方四辩进行对辩;然后,以三辩为核心的自由辩开始;最后四辩进行总结陈词。本次比赛的辩题是‘迟到的正义是否是正义?’比赛开始,请正方一辩开始。”辩论赛主席宣布。
“感谢主席。我方认为,迟到的正义是正义。何为正义?柏拉图认为:“各尽其职就是正义”,乌尔比安认为:“正义就是给每个人以应有权利的稳定的永恒的意义”,凯尔森认为:“正义是一种主观的价值判断”......”
正方一辩站起来宣读论点,作为反方的我和三位队友马上跟上记录。
很快轮到我的对辩环节。“请问对方辩友,正义的含义是否会随着时间和历史而改变?”
“若是改变,在此概念中是否有永恒不变的因素?”
“如果正义不能在最需要的时刻到来,那么意义在何处?”
年轻的我总以为机关枪般的语速和咄咄逼人的神情,是辩论场上唯一的制胜法宝。
几番轮回下来,双方十分胶着,我们抢下了概念定义中对方的漏洞,对方也咬着我们的逻辑线狠狠地打。最后一个环节的到来,前面的晓佳她们舒了一口气。
“好的,非常感谢双方,请正反双方四辩进行总结陈词。”主席说道。
我放下稿子,稍微理了理思路,看着评委说:
“其实今天我们想说的很简单,正义是有时效性的,一旦迟到,并非真正的正义。正如人的死亡有三次,第一次是肉体上的消亡,盖上白布推进火葬场;第二次是追悼会,所有认识你的人齐聚一堂,怀念你这一生的功过得失;而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离开,这一次则是真正的死亡。并非所有的冤案,都能遇上亡者归来,也并非所有的冤案,都能冲上热搜得到关注。对于无权无钱也无势的家庭,正义在几十年之后才来临,那时又是什么样的光景?我来告诉大家,那时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算得到国家巨额赔偿侥幸能够走监狱,除了唏嘘过往,又能做什么呢?不幸的人许许多多,若是正义降临在真正的死亡之后,又有谁记起,又有谁能告诉亡灵呢?所以,我们今天要告诉公检法系统这些手握公权力的人,你们要谨而又谨,小心再小心,也许对你们来说,只是万千个日子里的一项工作任务,但对于别人,则是几个家庭一辈子的幸福安乐。”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几秒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既是关注着他,当然也十分看重他的评价。
只消一眼,我便想到一句话“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眉宇间的淡然,说话时的谦逊。只消一眼,我知道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读过的书,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蕴藏在他举手投足的气质里。富有吸引力。却又有踏实感。
那时我还很年轻,在辩论场上锋芒毕露,一心唯胜不可,很难心平气和地想问题。除了赢,还是想赢,非赢不可。
心浮气躁的小姑娘,自然而然被他吸引,被这位有点帅气有点意思的评委吸引。
他缓缓而谈,一点一点为我们点评和解析。
此刻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还在场上,身旁是队友,只是觉得,有一道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认真的样子,很好看。眉头轻蹙,双目有光,如同一艘航行有方的船。
他的眼睛里有什么呢,是潺潺溪流的从容温和,是海浪翻涌时的一泓惊涛,是人山人海外的桃源仙境。没有缠绵不休,没有意难平。多清澈明朗的男子。
对于两方存在的问题,虽然语气温和,但也都悉数点出。
末了,说了一句:“正方四辩不错,继续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