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与恒古焦急万分。
江曌空已起了杀意,她毫不留情地掐住碧湖的脖子,似乎下一刻便要拧断。
正要冲上前,一股无形的力将他们弹回原地。灵华小心翼翼地再次触摸,便出现一堵透明遮罩将二人隔绝在外。
恒古惊奇道:“这是什么?”
“此处怪异,依江曌空之性格,若感知到你我便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我们与她共处许久,她却只对付碧湖,莫非我们与她并非处在同一空间?”
灵华说着又抚上看不见却摸得到遮罩,透明的墙体上凸显出指尖的印痕。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自语着,“我们能看见她,但她却见不到我们。”
恒古也好奇地去戳这层透明分界,猜测道:“说不定就是这层东西隔开了我们和她所处的空间,这么说来,我们可以藏在这里观察到她所有的一举一动了?”
灵华闻言摇摇头:“不对。这里阴森密闭,环境也与之前碧湖与成恒川被困之处并无不同,说明这里是属于苍梧山的一隅,而人骨更是证明了此处人所经历的遭遇。
也许此前这里关着许多被作为妖化实验体的人类,但随着她的实验失败,仅留下孙莲苒一个成品后她便终止了这个计划,转身去研究血控之力的种子。
因此此地也被清空,但研究出的成果她又不忍舍弃,便砌进墙中欣赏。”
恒古不由道:“真是变态,我一直不明白,她的手下怎么会死心塌地地追随她,不怕自己也变成这样吗?”
灵华忽而想到了江曌空的处境。看似她身边有左膀右臂、得力干将,但殷天无是为了她的内丹虚与委蛇,孙莲苒是为了报恩甘做牛马,相遂生是别无他法只能靠讨好她活着。
这样的人生,当真有意思吗?
“这些人都不是出自真心顺从她的。”灵华叹口气,“他们或是被逼、或是迫于无奈,强压之下不得不依附在江曌空手下。若是还有生者,我们需解救他们,不让这些无辜人再受苦。”
恒古重重点头:“我也想这样做,可是要如何出去?”
“那墙又为什么会自己倒塌,这木球和木块又是干什么用的?”他踹了踹墙壁,然而墙面坚硬如铁,丝毫不为所动。
然而就在他踹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只有在鉴心镜上才能看见的旋涡,这旋涡越转越大,竟是覆盖了整个墙面。
一条腿从里面迈出,露出月白色的衣角,强大的灵力气息扑面而来,恒古不由一颤,这分明不是个凡人。
可格外熟悉。
恒古上前一步,瞪大眼看着一个思念许久的人从漆黑的旋涡中一身洁白地走出,身上不带一丝尘埃,仿佛此刻所处的不是血腥腐烂的苍梧山,而是远在头顶的天庭。
“阿,不,恒古。”来人慈祥而柔和地笑着,“你的使命还未完成,如今有新的考验要由你二人安稳度过。”
恒古却捂上了耳朵,背过身子对着来人,怄气怨愤道:“我不会听。”
“恒古,这是上天赋予你的使命,有些事本来就无从选择。”他的身姿漂浮在空中,神色开明淡然,与恒古相似的眉眼中毫无戾气反正悲悯,天上的仙人才会有如此境界。
“仙君有礼,我乃鉴心镜灵灵华,不知仙君如何称呼?”灵华见恒古情绪不对,接话问道。
仙君看向灵华的目光慈爱而欣赏:“本君仙号“定安”,乃东极青华大帝座下一名普通仙君,不必多礼。灵华,你与恒古此番辛苦,但任重道远,仍有重要之事需时时注意。”
灵华微愣,东极青华大帝?
她知晓这位神仙,是玉皇大帝身边左右侍者,可引渡受苦亡魂往生,大圣大
慈、救苦救难,是普救众生、受人爱戴的好神仙。
而这位天尊座下之仙,必定不是一般仙人可以比的。而他口中所说之事,也必不是随口可说的小事。
恒古惊异回首,眼眶含泪,声音中满是委屈:“阿爹,渡刀山火海我都不怕,但没想到是你来告诉我这些……”
定安听了有些动容,但片刻间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即将外漏的表情,还是一副淡然模样。
他道:“从飞升那日起,你我注定无父子缘分,如今作为天界仙君,更要为苍生负责。见你越发成熟,无愧天地,本君亦是安心。”
恒古失魂落魄地望着他:“安心?你可安心了,那娘呢?”
恒古看向自己的手,一颗滚烫的泪珠落在还没愈合的伤口:“娘被残害的时候你在哪里?为娘复仇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呵……从我小时候你便一心研究什么成仙,阿娘和我你管过几次?现在跟我谈什么“为苍生负责”,你配吗?”
他抬起头,悲伤而嘲弄地看向自己的父亲:“阿爹,你连自己的家都没负责,怎么会给苍生负责?”
定安背在身后的手颤抖地握紧,他深吸一口气,声线平稳又带着颤动:“你阿娘懂我,她理解我的所念,我以为你也懂。没想到……这是爹不对……
如今说什么都已晚了,身为定安仙君,自当保护所有人周全,而本君此行的目的,便是与你们解释碧湖之事。”
“又是这样。”恒古静默地崩溃着,“阿爹,我是你的孩子,为什么每次来见我都是在说责任和任务?我难道不是苍生中的一员吗?为何你从不曾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