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平和李轩瑜事不关己,眼观鼻鼻观口,极力削弱自身的存在感。
冯平和童驹心知官家是真的生气,不由得心里忐忑,低头偷偷去看王安石会不会为刘湛求情。
王安石却只是叹了口气,摇头不语,显然也觉得刘湛这话说的太满了。
王璞却不知道这位赵令畴公子正是官家假扮,一位不能为实官的宗室子弟而已,上本参奏的威力远远不如王安石这种朝堂大臣。既然王安石都没说要问罪,那王璞自然还是要帮帮自己的好兄弟。
“赵公子何必因言责人?刘兄说取西夏取燕云,却不说取西夏取辽国,为何?”王璞沉声说道,“无非是西夏立国未久,国中多有部落各自为政。
若河曲特区能如东京期货交易所一般,让一名店小二翻身暴富,则西夏国的这些部落必然会被吸引,此时分而化之,可逐步化西夏之民为大宋之民。
大宋兵锋所至,必望风而降,那李元昊失去这些部落作为屏障,空守河套兴庆府,无非是笼中困兽矣,早晚必为大宋所擒。
西夏既定,则西军可专心对付大辽,再以利诱燕云大族来投,一举收了燕云,再与辽国相持便是。”
赵顼的目光立马盯向王璞,心里默默把问罪的名单又加了个名字。
刘湛也没想到王璞这么刚,看来和讲武堂的武将呆久了,脑子果然会变直。心里微微感动,嘴里连忙找补。
“王兄这话虽然有些理想,但确实有实现的可能性。
赵公子,王学士,我想问问两位,大宋和西夏的战争虽然各有胜负,但西夏要入侵大宋,西军能不能顶住?”
赵顼看向王安石,而王安石不出所料的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西军精悍,开拓尚需努力,守土自然无忧。”
“我也是这么觉得,大宋虽然打不进去西夏,但守个边境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刘湛点头道,“然后就是辽国了,两位觉得辽国和大宋百年都没有打过大仗,会因为在期货交易所里面亏了钱,就大举入侵大宋吗?
辽国入侵的时候,大宋有能力守的住吗?”
这下王安石犹豫了,还是说道。
“辽宋接壤处太多,若从太原府入侵,则西军必能挡住。若从燕云入侵,骑兵可直达东京城下……”
王安石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去看赵顼,显然是想起了赵顼宁死不逃的旨意。
赵顼也看见王安石欣慰的眼神,不禁莞尔,心里的气不觉消去不少。
是啊,要收复燕云,收复西夏,这些事情总是逃不过的。刘湛的法子再精妙,终究是要刀兵下见真章。
给了河曲特区特权又如何?若大宋能鞭笞四夷,一个小小的折家和河曲,又能起什么风浪?若是大宋积弱,所谓的皇权,想必也管不到折家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对刘湛的说法升起了一些期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湛,你不必担心这些。只说说你在河曲特区要如何做吧。”
刘湛原以为自己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劝动皇帝放权,没想到皇帝自己想通了。
看来收复西夏和燕云,真的是成为了他的执念,为达到这个目的,可以做很多让步。
当然,该有的安抚还是要给到皇帝。
“赵公子也不必过于担心,俗话说天高皇帝远,这河曲县是三国边境相接这处,本身就管不到太多。
再者即便设置了河曲特区,下放了立法权,但特区的官员任命和赋税,还是由大宋掌控。
而大宋水军随时进驻河曲,除了震慑辽夏,也能震慑府州折家,以防尾大不掉。
只要大宋掌控了人事权和财权,对河曲特区的掌控力只会随时间增加。”
赵顼听了刘湛的话,也微微放下心来。
房间内的氛围缓和下来,张方平才开口打趣道。
“刘伯汝可是把计省和户部的活计给抢了,赶紧给老夫讲讲,这商贾之道,如何用于国战呢?”
刘湛伸出手来,说道。
“五个字——温水煮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