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茴可不爱听这个,脸瞬间就沉下来了,双手环胸看着她道:“你说清楚,老夫治病救人到底哪不专业!”
“那我问你,救人救到底,孟棠你还管不管?”
“不管!”墨茴答的干脆:“他现在又死不了,老夫还管什么管?”
“虽然死不了,但是……”
“但是什么?你总不能让老夫做他一个人的御医吧?你哥哥当年行走江湖受个伤就跟家常便饭一样,那也没让我整天伺候着啊!”
沈玉凝语塞,她本想让墨茴再想想办法,看这世间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孟棠手脚经脉重新长好,但若真的有办法墨茴也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况且,这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
索性退而求其次:“那我再求您一件事……”
墨茴斜睨她道:“你说。”
“能不能解除短情蛊?”
墨茴没说话,三金一旁开了口:“盟主,您这是在为难我师父。”
沈玉凝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还是想要试一试:“真的没办法了吗?南疆那边会不会有办法?我可以亲自去跑一趟!”
“其实盟主你也不必如此较真,只要你二人不分开,这短情蛊便不会发作,宗主也不会受折磨。”
“我知道,我甚至想过一定要努力活,死在他后头!但我不光是为了他,还有我爹……”
虽说娘死了这么多年爹对体内的短情蛊已经习以为常,但这也间接成了他不踏足江湖的原因,若是能从中解脱,相信他也不愿一辈子困锁在武林盟中。
“盟主……”三金为难道:“师父已经……”
“我试试!”墨茴打断徒弟的话,冲沈玉凝抬抬下巴:“我墨惊怀既担了神医一名,便没有我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不就是短情蛊吗,我去南疆走一趟!”
沈玉凝大喜:“太好了!若是能有解法,晚辈和武林盟定会铭感五内!以后墨阁的事就是我武林盟的事!”
“我墨惊怀真是欠了你们的沈家的,小龙儿既然不在了,他的妹妹有求于我,我还能坐视不管吗?况且,沈浪又是小龙儿的父亲,我更是不能不管了,罢了罢了!若我此番死在南疆倒是解脱!”
言罢便招呼三金上路,沈玉凝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满怀愧疚。
“神医,南疆凶险,要不,晚辈派几个人保护你吧!倒不是信不过前辈的武功,只是……”
“好呀!”墨茴应的干脆:“先来一架马车,就是衔月宗那种外面雕着花,里面包着兽皮的双辕马车!再给我们备好足够的干粮和药材,最后派二十个婢女,三百个护卫随扈就行。”
沈玉凝嘴角微抽:“哈……哈哈,原来神医也会说笑……”
“我没在说笑,我是认真的,怎么,办不到?办不到也没什么,南疆我照样会去,只是一想到你哥哥不在了,我这般赤诚待你,你却连他的皮毛都做不到,当真是物是人非,使人伤心啊!”
“做得到!我马上去办!”
沈玉凝说着就要走,墨茴又叮嘱道:“干粮好好准备!别拿烙饼来糊弄老夫!”
“明白!肘子烧鸡和烧鸭!”
看沈玉凝跑走了,墨茴冷哼一声往旁边一坐,示意三金将打包的剩菜倒回去。
三金不解:“去南疆虽然辛苦,但徒儿定能将师父照顾周全,师父何必为难沈盟主。”
“你的意思是,我是故意的?”
“徒儿不敢。”
“你也没说错,我就是故意的!”墨茴弹了弹衣衫上的灰尘,没好气道:“虽说,当初是白禹蛊惑她将小龙儿的尸首烧成了灰烬,但我还是怪她!”
三
金讪讪不敢多言,墨阁弟子有三千,但师父真正在意的只有那位前任武林盟主沈玉龙。
无论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亦或者那些尊重他,讨好他,曾得他救命的天下人,他都未曾放在眼里。
他对沈玉龙是一种欣赏,更是一种交托。
他活了很多年,见过了许多人,经历了太多事,这样的人有着傲立顶峰的孤独不为常人所理解。
包括他在内,许多人都妄想去理解,试图走近他,明白他。
但沈玉龙不同,他直接一只手将这个顶峰之上的神医拉了下来,拉进了他沈玉龙的世界。
沈玉龙死后,师父看似一切寻常,吃喝都不耽误,别人问他伤不伤心,他会说,有什么可伤心的,人终有一死,将来都会殊途同归而已。
但他三金还是能从细枝末节看得出来,师父变了。
若说他那一头青丝成白发是因为岁数太大,终要老去不可避免,那他多次醉酒不醒又作何解释。
别人兴许不知,但墨阁是不许酗酒的,沈玉龙贪杯还曾被他教训,说“久饮伤神损寿,软筋骨动气痢,醉浴冷水还成痛痹。”
沈玉龙死后,那个久饮的人,成了他。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