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北不知道其他那些,偷偷被系统安排了,却一直拼死隐藏着任务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不怕死。
怕的是。
自己重要的一部分,从此好像退出舞台,成为了像阑尾一样无用的东西。
那学习吧,还能怎么样呢。
至少,把钱留住。
也不知道为谁而流。
其实闪现在江之北脑子里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这就是复杂的东亚式家庭关系。
江之北想,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恨自己的父母,大概他反而能够勇敢的成为一个更自由的自己,自己可能会离开这个城市,自己可能不会和女性产生那些不健康的羁绊,自己可能会拥有不同的生活,自己也许还是一个人,但是不会感觉到任何的孤独。
可心里总会有那么一块缺失的地方,就是需要父母用拼图去填补。
甚至他渴望某一天,两个已经快记不得样子的中年人骂骂咧咧互相指责着再走入自己的生活。
就当没事发生。
他也会当没事发生。
但是没有。
就像他每次渴望着在推门离开的时候被挽留。
但是没有。
不管17岁的时候,还是27岁的时候,拍着他肩膀的只有一个人,马鹿。
“你这小子。怎么还和女明星闹起脾气了。”马鹿今天脾气不差,就像许久不见的春日。
“哥,你还能联系上我爸吗。”
“怎么?”
“我想去看看。”
逼仄潮湿的弄堂,拥挤的街坊邻里,四处都是梅雨季节潮湿和发霉的味道。
这股味道江之北却非常熟悉。
他在类似的地方长大,只是那个地方更靠近江边。
年轻的情侣面对常常苦恼的孩子没有办法,他们偷偷溜出家来南市闯荡,还没有功成名就,却先拿到了怀孕的通知单,这个时候,江之北的母亲几近临产。
“男孩!是个健康的男孩。”
“你是爸爸?”护士盯着手足无措的少年,“起个名字吧。”
出生在江的北岸。
“之北……江之北吧。”
是有过期待的,所以才绞尽脑汁起了这个他最认为文雅的名字。
可年轻的理想怎么敌得过现实。
爱情的矛盾在无法消耗掉后,转移到了江之北的身上。
“都怪你。”
“要不是因为你。”
“看见你就是讨厌。”
大人沉浸在自己的乐趣中逃避着痛苦,只有江之北在四处张望,他问为什么,却没有人给出答案。
所以他开始成为了父母的样子。
因为他以为,那就是他应该会成为的样子。
马鹿把车开到了不远处被梧桐倒扣住的街道上:“那里那么拥挤,我车一会都出不来。你自己注意点,快出来。”
江之北打扮朴素,他把鸭舌帽按了又按,弓着腰闪进了四层小楼里。
那个人没有变,可又变化了很多。
他的背愈发的佝偻,人好像也更加孤独。
他在破旧的藤椅上晃啊晃。
江之北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办法迈出那重要的和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