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阴剥阳,至于几尽。
一阳来下,故称反复。
这是今日的卦象,也是神庙为洛河河祭所占卜的卦象。
不上不下,是中中卦。
“下震上坤,异卦相叠。”
“震为雷,为动。”
“坤为地,为顺。”
“动则顺,顺其自然。”
龟婆婆收好卦龟甲,微微点头,示意一年一度的洛河河祭开始准备,到了黄昏时候将正式开始。
宛丘城中所有有话语权的人们,见到这位苍老的神庙庙祝点头后,纷纷恭敬的匍匐于地,然后各自离去。
随着神庙大门打开,今日前来观礼的人们渐渐聚集到前方的畤台下,观看祩子的猖舞祭神。
往日里幽静的神庙。
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满脸皱纹的老人没有去凑那热闹,她闭上浑浊的老眼,想着刚才算出来的卦象——第二十四复卦。
此卦,阐释恢复与归来的原则。
“天数注定啊……”
……
畤台周围已经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与现代社会那菜市场一样的混乱场面不一样,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神灵非常敬畏,不敢在如此庄严的场合有所逾越喧哗,只敢窃窃私语。
畤台之上,放着香炉蜜烛,鲜果酒酿,还有许多食物作为供品,盛放在三足大鼎的四周,以祀钧天诸神。
畤台的八个方向,还各插着八种颜色的小旗,以祭八方。
作为祭品和主角的宓妃,今日没有穿平日里的素裙,而是长发披肩,头戴红巾,身着大红衣裙,腰系红布带,脚上依旧没有穿鞋,只是两只纤细的脚踝处各有一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宓妃精神饱满,面色红润,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和伤感。
她在认真的舞着。
右手持师刀,左手握牛角,脚踝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在迅速安静的环境中非常清脆。
实话实说。
这打猖之舞……
不能说优美好看。
只能说古怪猎奇。
它的性质并非让人观赏,而是一种人神对话,那气氛与场景必须要庄严隆重,舞蹈动作也必须神秘奇特,有时候粗犷,有时候又很恐怖。
就突出一个吓人!
不但舞姿如此,宓妃口中的唱腔还并非是口齿清楚的大荒官腔,非常多的方言口语,还多用颤音和滑音。
为她伴奏的除了蹇修敲磬,还有一些小巫女尖着嗓子发出类似野兽的喊叫,人为制造出神秘恐怖的气氛。
就主打一个鬼哭狼嚎。
时代特色就是如此,不可不品。
当年张昊第一次出席少司命大祭,正要观赏那些巫祝神官们的芳草祭舞,差点被类似的场面吓出心脏病。
……
“这么多年过去了,蝼蚁们编出来的动作还是如此难看。”
宛丘城的城门上面。
河伯洛用远远的朝神庙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依旧是那副打扮,那副尊容。
他的眼中现在没有一丝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感觉,就是和先前那个疯疯癫癫的河伯不一样了。
翻白的眼里,纵横着黑白的星点。
那不是棋盘,那是与洛书齐名的河图。
河渎神君一丝分魂化念,强行占据了被文鱼重创的洛河河伯身躯,他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嗅着宛丘城里强烈的人类气息,脸上渐渐有些不愉快。
“很多年了。”
“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那时的人类没有现在这样多,也更加的温驯和美味,不像现在这样又杂又臭。”
河渎神君感怀着这座羲皇故都。
他忽然皱了皱眉,宽厚的嘴唇上翻。
那张本就奇丑无比的脸上,忽然鼓起了一個大包,上下移动,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仿佛随时要出来。
“哼,还不死心?!”
他闷哼一声,用远比天神强大的心神镇压住洛用的执念,低声咒骂道:“你再深的执念又有何用?你如此弱小,有何资格敢去觊觎她的不坏之身?”
洛用这丑陋的皮囊太脆弱。
能承受他的一丝神魂,已是极限。
但这厮的执念却顽固坚韧得可怕,河渎居然无法迅速磨灭,等搞清楚了对方的执念,河渎神君大受震撼。
他目露奇光,发出了和张昊同款的叹息。
“你他妈是真的有大病。”
坚守洛河四千多年。
不是为了讨好上司,升官变强。
也不是为了在这边当土皇帝,作威作福。
对洛书这件羲皇至宝,更没有半点兴趣。
洛用这四千多年的所有努力,只是为了想要再见洛神一面,或者占据洛神的身躯,想要变得和洛神一样的美丽。
……妈耶,这太抽象了。
哪怕河渎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感慨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
“还敢挣扎?”
河渎垂眉低喝,眼中有滚滚浊流一闪而过,强行镇压住了洛用那抽象的执念。
他闭目再睁双眼。
“都觉得我不敢来?”
“都认为我胆小如鼠?”
“都等着看本君的笑话!”
“等我河洛大成,便是翻身做主人的时候,本君生于无垠星河,岂能让一个黄毛丫头永远骑在头上?”
想到自己最原初的身份。
河渎只觉得无比屈辱,一道寒光从他的眼瞳中缓缓渗了出来。
“待我成功,这座羲皇留下来的城市,这里的蝼蚁……”
“便都没有再存在的必要。”
……
“累死我了!”
打猖打了一个上午,宓妃累得不行。
她准备睡一个下午,刚睡着就来到了这片苍茫辽阔的梦境之中,看到了那一片宽大的云层。
这云层很柔软,躺上去很舒服。
而且还很宽大,两个人抱在一起在上面想怎么翻滚都可以。
宓妃小脸一下就红了。
“贪吃鬼!!”
这几天,她过得其实很开心,很充实。
白天就跟朋友和妹妹们愉快的玩,到了晚上就进入梦境里面,找这个臭男人玩,明明每次都是通宵,她的精神却没有半点萎靡,反而越发抖擞饱满。
她不知道,这是触发了双赢】的状态。
反正她觉得有些玩上瘾了。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