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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四十,工人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放下手里的东西,他们互相之间并不对话,也不进行眼神交流,机械而平淡的走出了厂房的大门。
闲乘月也和他们一样,把笔记本放到桌面上后就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他们必须回到宿舍里,等待十二点的大雨过去后再出来。
闲乘月和其他人一起出去,他淹没在人群中,好像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人。
工人们穿着一样的制服,留着一样的发型,只要他稍微弯一弯腰,就没人能在不走到面前的情况下认出他是谁。
但闲乘月没有回宿舍——他决定冒险。
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做出可能让他身处险境的决定。
闲乘月折返回了厂房,如果他总是按照工厂里的规矩做事,分配时间,能得到的线索少得可怜,到现在为止,他所能得到的线索都是从工人们的嘴里挖出来的,可口口相传的消息经过几张嘴就会大变样。
他要出去,就要承受一点威胁和风险。
闲乘月撬开了厂房的大门,这个厂房里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就算有人要进来,最多也只是破坏监视用的显示器,而显示器和线路并不能影响整个工厂的运作,所以大门的锁并不怎么牢靠,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换过了。
老式的锁不难开,闲乘月只能铁丝就撬开了,之后还能还原回去。
他走进厂房,先是在厂房里转了一圈,观察那些厂房的人还没离开,记下序号后再去看别的显示屏。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闲乘月也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他并不相信第六感,因为成真的时候少,偶尔成真了也更像瞎猫碰上死耗子。
但此时此刻,闲乘月却突然落下了冷汗,心脏都感受到了阵痛。
他微微俯身,目光却盯着距离他最近的那块被标记的显示屏。
那块显示屏监视的不是工厂内部,而是外部,是工厂里的一块小操场,休息的时候工人们会在里头打打乒乓球和篮球。
但现在小操场里空无一人,闲乘月也不明白自己那突如其来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他慢慢直起腰,目光冷静的盯着屏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听见外面瀑布般的雨声后才回过神来。
下雨了。
一场每日必来,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雨。
闲乘月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去别的屏幕前看看,余光却突然被小操场上一闪而逝的人影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时间点,外面怎么会有人?
闲乘月眉头微皱,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道人影跑到了篮球框下,好像这样就能给她遮风挡雨,屏幕并不高清,闲乘月只能从她的高矮胖瘦勉强看出这是一个女人。
闲乘月看不清她的脸和表情,但能从她的肢体语言中看出她此时的恐惧和无措,女人先是站着,她高举双手,似乎是在对远处的人示意,然后将双手围在嘴边,试图将自己的声音放大。
但很显然,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女人开始不断的挥舞双手,她不敢离开篮球框下,即便篮球框根本不能给她提供任何庇护。
闲乘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女人之前示意的方向正好是宿舍楼。
他记得监控宿舍楼的显示屏在哪儿,几步就走了过去。
好在宿舍的摄像头安装在走廊上,没有被雨水遮蔽,闲乘月能看清站在走廊上的几个人。
他的记忆力很好,一眼就看出这几个都是任务者。
他们正看着女人的方向,嘴唇张张合合,表情都很平静。
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是这个位面的原住民——原住民在这个时间是绝对不会自愿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