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铺着地毯,墙上也贴上了墙纸,家具也都进行了更换。
蔺绥换鞋走了进去,看了看沙发上的兔子玩偶,又看了看地板上的可拼装的机械玩具以及沙盘模拟游戏,望向了燕秦。
“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明明就是孩子模样的蔺绥以这种口吻说着这句话,视觉效果上让燕秦觉得更可爱了。
他弯着腰笑着说:“阿绥要努力长高高哦。”
“为什么还要说叠词!”
蔺绥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燕秦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起别的话题:“今天吃花甲吧。”
转移话题的方式还是一样的生硬,蔺绥心里轻哼,冷着脸点头。
蔺绥写完了作业,看了一会儿财经频道后,洗手吃饭。
燕秦出门前就煮了饭,还煲了鸡汤。
看着被夹进碗里的大鸡腿,蔺绥疲惫地叹了声气,继续埋头苦吃。
和这个人吃饭,根本不用担心吃不饱。
晚间,到了蔺绥该回家的时候了。
燕秦没有开口催促,也没有开口挽留,他只是默默地铺好了床被。
燕秦一边整理被角一边说:“今天太阳不错,因为是新入住,所以我把被子晒了晒,上面应该有太阳的味道吧。”
蔺绥看着他没说话,最终还是打开了大门。
“明天见。”
他说。
燕秦笑着看着他,点头说:“明天见,早上吃粥好吗?”
蔺绥点头,在玄关处换鞋子,走出了这温暖居所。
在一瞬间,蔺绥是希望自己有所有记忆的,那样他应该就会选择留在这里了。
可惜他没有记忆,而楼上的人,也同样没有被他折磨的记忆。
没有就是不作数,他不想动摇。
温暖会模糊人的恨意,离开了这催生他的腐烂之地,就是抛弃了过去支撑着他的东西。
蔺绥走到了楼梯拐角,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狗钥匙。
向上或向下都是他的选择,可这并不是二选一
,即使他向上走,有一盏灯也会一直为他留着。
蔺绥打开了家门,并不是他所预料的空荡,而是女人们的谈笑声。
雷雅看见了从外边走进来的小孩,脸上的笑意稍减,皱着眉说:“跑哪儿疯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书包呢?”
蔺绥懒得理她,当做没听见,换了拖鞋朝着房间里走。
“你聋了是吗,听不见我在跟你说话?”
雷雅下意识就去找旁边的衣架,但她没找到,打算直接就拽蔺绥的衣服。
不过她刚一起身就被旁边的女人拦住了,那人劝道:“行了小雅,跟个孩子置气什么。”
她看向了蔺绥笑道:“这是绥绥吧,长这么大啦。”
“看吧小婷,我说他一点都不听话,每天把我跟老林气的半死,”雷雅顺着朋友的力道坐回了沙发上,没好气地翻白眼,冲着蔺绥喊道,“跟你阿姨打招呼啊,我跟你阿姨好几年没见了,她这次听说你爸住院了,还特地给我送了东西过来。”
蔺绥记得这个女人,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对他比较和善的长辈,可惜他也叫不出口,因为曾经……
“他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嘛,绥绥性子本就比较内向,绥绥还记得阿姨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去买东西呢,我要走的时候你还很舍不得。”
雷雅也笑道:“就是,你小婷阿姨要走的时候你还抱着她的腿哭着让她别走呢,可好玩了,那时候四五岁吧,当时我还笑话他小白眼狼呢,要跑去给你做儿子。”
一些让蔺绥觉得难堪的往事以玩笑的口吻被厌恶的人提及,蔺绥小脸神色紧绷,也不想看见这位阿姨,快步走进了房间里。
房门紧闭,可外边的声音还若有若无地传了进来。
蔺绥坐在椅子上,按住了有些翻涌的胃部,因为犯恶心直皱眉。
还好燕秦是回到了这个时候,尽管他在这个年纪依旧狼狈弱小,也好过从前,那是让他想想便无比憎恶的模样。
想要破坏什么的戾气在胸腔内翻涌,蔺绥的手在口袋里捏紧了那只小狗挂坠,闭上眼睛让自己恢复平静。
窗口传来了敲动的声音,蔺绥睁开眼睛,搬着椅子踩在上面打开了窗户。
伸上来的是晾衣杆,燕秦看见他探头,摇晃着手里的东西问:“吃不吃蛋糕?”
夜里太黑,蔺绥其实没看清他手上的是什么东西,他现在情绪不好不想说话,听见燕秦的声音,伸手握住晾衣杆摇了摇。
燕秦把手收了回来,又把东西挂在了晾衣杆上面,举到了蔺绥面前。
看着晃晃悠悠上来的小蛋糕,蔺绥伸出手接过。
楼下又传来了问话声:“要小饼干吗?”
蔺绥沉默了一会儿,委婉地说:“小孩子吃这么多,会消化不良。”
楼下的大人轻快地回应说:“那就喝酸奶吧,助消化哦。”
甜味在味蕾里蔓延开,蔺绥咬着小蛋糕的勺子,别别扭扭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