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桢望向他:“今年冬旱蝗灾久而不退,朕考虑明年改元,祈祥瑞之兆,以导迎和气。年号照例都是先由宰执或翰林学士草拟,再交予朕定夺,依朕看,今年你们几位一齐商讨罢,顺便把几个与年号相冲的殿阁,比如端明殿之类,名字也改了。”
去年修缮文德殿时宫里失火,承明、天和等八殿皆受波及。十月修缮之后,天和殿改名观文殿,而承明殿更名为明良殿,不久又改为端明殿。
改得这般频繁,令吕夷简略有不解,他语调沉缓地说:“陛下,先帝在位时,在资政殿设立学士,为的是名实相副,便于在此殿召见学士。而端明殿,亦是去年为了复设端明殿学士之职才改得殿名,今若再改,则学士之位还在,所差之殿却不见了,会否有违名实相副之本意?”
赵桢:“朕改名就是为名实相副,怎么,你觉得端明殿的‘明’字,还符合我大宋如今之气象吗?总之,快些商议,明日之前递上来。”
章得象面露难色,因为年号向来容易被穿凿附会,如太宗时‘太平兴国’,即生出‘一人六十卒’的揣测,果然圣寿五十九即驾崩。而‘天圣’与‘明道’,便有‘二人口耳(圣)’,‘日月同道’的流言。赵桢特意戳穿这点,显然代表他很忌讳宫中有章献的影子,是以制定下一个年号时必得更为谨慎,多方揣摩,不容宫外说一点闲话。
“陛下,改元是件要事,臣恐怕一日之短或嫌草率。”
赵祯不以为然:“若是别人推辞倒还罢了,你是在翰林院十几年的学士承旨,岁末忙碌若斯仍能日日上疏,以你之贤待要多久?”
吕夷简接话道:“章翁谦逊而已,陛下放心,臣等自会尽力。”
赵桢望向章得象:“你呢?”
章得象没有回话。
“怎么,你不领旨吗?”
“陛下,恕臣斗胆。”章得象突然大声道,“如果单单改个年号便可祈求祥瑞,导迎和气,那臣盼望年号年年都改。可今日之灾,岂是年号所致?历来民间异兆多与宫中乱象有关,陛下如日方升,民间本该一切欣欣向荣,可为何皇城外的景致,竟是一片日薄气息?”
赵桢一皱眉:“大胆!”
吕夷简在旁劝道:“章翁,现在并非说这种话的时机,不如上疏再谈...”
“上疏?”章得象更激动了,“吕相公,在本朝上疏毫无用处啊!”
“章翁!”
“吕夷简住口!”赵桢愤怒地指着章得象,“让他把话讲清楚!”
章得象插手道:“陛下,十月太白犯南斗,太史局认为将有祸乱从西边起,当时契丹说只有见到皇太后的印记方可借兵,陛下表面听从劝诫,令中书门下拟了准许皇太后同理军国事的诏书,结果留中不发;听闻吕相公曾提出过八项规劝,其中有绝女谒三个字,但陛下不曾理会,放任皇后在后宫肆意妄为,乃至干预朝政,致使百官中有胆之士群起请对,陛下却始终纵之容之,敢问,在本朝上疏究竟有何用处?”
坤宁殿。
颢蓁正端坐着与妃嫔命妇们寒暄用茶,芹香忽然来报,说沈氏人在殿外,大家得知赶忙起身相迎。但见慧木搀扶着她一脸凝重的走进来,似有凝重心事,不知为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