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留给自己的,这是她的遗物。
易问天打上门来,要抢回遗物的时候,他是同情他的。
他知道,易问天冲着的其实根本就不是遗物,他只是需要找一个理由,找一件事情作为寄托,好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若真的一心想要抢夺,易问天也不会在功力大减,浑浑噩噩的时候找上门来。
他出手很有分寸,并未将他打伤。毕竟易问天和青眠之间,还有一个孩子需要抚养,那是青眠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只不过多次纠缠之下,易问天还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确定没有大碍之后,他派人将他送回了易水阁,然后便带着遗物去了边关。
接下来的很多年里,易问天不止一次的找到他面前,打架,斗嘴。
他们二人明明是情敌,可渐渐的却也生出一股子惺惺相惜之感。
在这个世上,大抵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彼此的那段感情,了解彼此对青眠的思念。
他也曾经疑惑过,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甚至曾经胡思乱想过,觉得或许当初和自己定下婚约的那个风青眠,与自己后来见到的风青眠,当真是两个人。
这样的想法,何其荒唐,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可是好笑之余,他又想起了皇上曾经问过他的那句话,若是没有婚约,自己还会不会喜欢上青眠。
答案始终不变,是喜欢的。
只不过后来他又想了许久,若是没有那场婚约的话,也许自己的执念会少上一些。
这世间最令人抓心挠肝的,或许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失之交臂。
他总觉得,若是自己当初能够不那么叛逆,能够早些返回皇城,能够早些见到青眠,早在她认识易问天之前,或许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但他又想,若自己那个好笑的猜想是真的,的的确确是两个人的话,那自己就算当初回去履行婚约,一开始见到的,可能也不是后来的她。
大抵真的是他自己执念太深,钻进了牛角尖,各种各样的想法反反复复,层出不穷。
可那又如何,人这一生短暂,他并不后悔,在年少时见到了那个足够惊艳的人,也不后悔,这一生孤身一人。
只是,若有来世的话,他想早些遇见她,不管是何身份,不管身在何处,只要早一些就好。
这一世,他晚了一步。
下辈子,就让他占一占先机吧。
聂明宇握紧了手中的簪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梦中,他再一次回到了年少时,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刻。
栏杆边,俏丽灵动的女子拿着酒坛,迎风而立,衣衫和发丝飘动,说不出的洒脱和恣意。
见他过来,眉眼之中的笑意愈胜,冲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坛,“聂明宇,来喝酒啊!”
翌日天明。
日光洒落,均匀的笼罩万物,赋予一切生机,似乎每一天都是一个新开始。
而王府之中,下人们敲门许久,无人应答,进来之后发现,宇王爷昨夜去了。
手中握着那支白玉簪,面带微笑,神态安然,似是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