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子。”和尚作揖,方才上了马车。
“多大点事,出门在外谁都需要个援手,捎一程罢了,不过大师法号叫什么啊?另外大师您想去哪啊?”秦一生问着,拿起了糖山楂球,塞了一颗,“你吃么?”
大师摇了摇头:“贫道兜玄,这带糖的就不吃了,怕得消渴症,去的地方也不远,贫道要去郭北城,不知和是否和公子顺路?”
“顺路的顺路的。”秦一生点着头,但颇为疑惑,“不过大师您怎么自称贫道?您难道不是和尚吗?”
“穿着和尚的僧衣好干坏事。”兜玄笑呵呵的说道。
【道长您要不要听听您刚刚说的是什么话?你就算想这样抹黑和尚也不至于连头发都剃光吧?】
“至于这头发,贫道十八岁之前就全掉完了。”
“···秃头的确是每个男人的大敌。”秦一生深有同感的点着头,“我每天洗头的时候都会掉一两根,按照这个架势下去,我怕我不到四十就要秃光了。”
“那你不洗不就行了?”兜玄抹了抹光秃秃的脑门憨笑道。
“行吧。”秦一生猝不及防,没有吐槽的欲望,只是点着头,“你说得对。”
不过这马车走走停停,大半炷香的功夫走了半天也没到郭北城,秦一生不由得开口发问。
“马叔,怎么还没到郭北城?”
“大公子,怕是遭了鬼打墙了。”马大叔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
秦一生看向了兜玄:“大师您露两手?”
“这个我熟,撒一泡童子尿就好了。”兜玄笑呵呵的开口道。
马大叔也望向了兜玄,秦一生便问:“那大师您为什么不撒一泡?不是,大师您为什么不做法?”
“那个···我也不是天生修道的,而且我不是不想做法,而是我做法的话会非死即伤,至于我为什么不撒,因为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一年我十四,头发还在,她四十···”兜玄有些羞赧的说着。
“好了好了,您别说了,小马拉大车的剧情我看的够多了,你们在车上等着吧。”秦一生赶忙让兜玄打住,说完就下了马车。
兜玄稍许愣神,而后悄默默的问着车夫。
“您家这位公子多大啊?怎么到现在还是个青头仔?这不成老光棍了么?”“你要不要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秦一生当然不知道背后的人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兜玄是否真的有修为在身,但是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遇到鬼打墙。
只不过他刚准备放水,就感觉有一只小手在扯自己的衣袍。
“叔叔叔叔陪我玩陪我玩。”他低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五六岁的模样,天真懵懂,不谙世事。
虽说是小孩,但浑身布满了齿痕牙印,没有一块好肉,通体略微透明。
“别玩啦,小朋友,这个点别的小朋友都已经回家啦,而且你得喊我哥哥。”秦一生倒也没在怕的,只是柔声细语,“你也该投胎啦。”
“回家?可是我没有家,我生下来就没有家,只记得我被吃掉了。”
“弃婴么?”秦一生目光怜悯,他想问问兜玄会不会超度。
“吃掉我的人就住在城里呢。”那小鬼指向了郭北城的方向,“我想找人玩,叔叔你陪我玩一玩好不好啊?”
“吃掉你的人?人?”秦一生听完后难以置信的问着小鬼,但很快便正色。
蹲下身后,秦一生温柔的问着小鬼:“你告诉哥哥是什么人,哥哥给你讨个公道。”
小鬼还没说,便看向了马车上的兜玄。
“真是够了。”兜玄似乎等的不耐烦了,下了马车,气势汹汹的走近前来,那小鬼瞧见以后瑟瑟发抖的躲在了秦一生的身后。
秦一生盯着兜玄,语气别有深意:“大师您这是准备超度了?”他刻意在“超度”二字上加了重音。
兜玄那皮笑肉不笑的脸有了些变化:“怕耽误了公子回城的时间,倒是没发现公子能看到这小鬼,不过倒是没想到,公子也不像时运不济的人,估摸着是能够见到这些阴物了吧。”
“差不多吧?”秦一生含糊其辞。
“那只能祝公子您身体健康了,贫道姑且试一试超度吧,就当是答谢公子捎我一程,不过我可不一定能超度的了啊,毕竟超度这方面我不太熟。”
“那您比较擅长什么?”秦一生隐约护着小鬼。
“送人去超度。”兜玄仍旧笑呵呵的说道,左手扯住了右耳耳垂,当着秦一生的面将耳垂扯动。
好像是抻面一样的,耳垂顷刻便被拉长到了腰间,耳孔也被拉得狭长,透过孔隙能看见兜玄的耳孔里好像摆放了不少东西。
但见兜玄将右手伸进去,左右掏摸着,扯出了一张供桌,供桌通行无阻极为顺畅的从那狭长细微的耳孔空隙被兜玄掏了出来,横摆在面前。
接着拉出一条长布盖在供桌上,又再三摸索,便在供桌上摆满了三清铃,烛台,法剑等一应法器。
“呵呵,小鬼,快谢谢这位贵人吧,一般来说我遇到你这种鬼的话,都会直接吃掉的。”兜玄还是那副笑呵呵的嘴脸,可说的话却让小鬼毛骨悚然,紧紧的抓住了秦一生的手。
“兜玄道长,您这说的是否有些过于残忍?”秦一生握着小鬼的手,轻抚小鬼的头,狐眸微微眯起。
大罗洞观的目光在兜玄身上逡巡。
“人被大靖律法保护,鬼又不被保护,我吃鬼不是很正常?更何况这小鬼浑身齿痕,看起来不像山中虎狼,倒像是···人啊。”
说这话的兜玄,一身奇彩异光,光芒最盛之处当属那对招风大耳。
耳中似有似无的是,
一只只孤魂野鬼哀嚎哭啕的伸出手,想从耳孔中逃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