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8章 (2)(2 / 2)倾国首页

寒风料峭,墨青色的长衫高高扬起,仿佛夜鹰在空中盘旋不散。

“禀将军……”来人一身黑衣,若不出声,融在夜色里几乎无人可以察觉。此时许是闻到了晏卿身边刺鼻的酒味,不由地蹙了蹙眉头,抬头触到晏卿凌厉的眸子,随即马上低头。

“仍是没有任何消息!”那人屏息回答。

“都城附近可曾仔细搜过?”

“是。”

“没有任何异动?”

“是。”

“奕子轩呢?”

“仍在迎阳寺。”

“祁燕呢?”

“仍在墓地旁。”

晏卿突然低笑了几声。

“将军……”跪在地上的人犹豫地开口,声音一沉,拱手道,“将军!这半年来弟兄们找遍四国都不见那位姑娘踪影!还请将军节哀!”

节哀?

晏卿眯起双眸,很多年前,也有人与他说过相同的两个字。

那年他被母亲遗弃在礁石上,白玄景如同仙人般出现,救了他,问他:“你爹娘呢?”

“死了。”

那时的白玄景与他说,节哀。

那年白玄景逐他出师门,他在他门前跪了三个日夜后,流落街头时老乞丐问他:“你师父呢?”

“死了。”

那时的老乞丐与他说,节哀。

如今,他明明没有与任何人说她死了,为何还有人要对他说“节哀”?

“那位姑娘已不在人世!请将军节哀!”黑衣人像是怕城楼顶的风太盛,将他之前的话吹散一般,拱着手又重复了一次。

不在人世?

晏卿迷朦的眸子里蓦然切出银白色的寒光,像是要将眼前人劈开一般,但下一瞬,那寒光便被迎面而来的厉风吹散。

不在人世。

四个字,字字带毒,半年来深埋入体内每一个角落。从初时的笃定不信,渐渐地有所动摇,后来摇摇欲坠,最后,落地时在体内开出带着利刃的毒花。

种毒者是谁?何时种下?如何种下?他竟恍然不觉。直至某种情愫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体内流淌得越来越急,且,同烈酒一般,时间越久,便越发浓烈,而这个夜晚,登高至极的前一夜,那情愫仿佛就要破土而出。

不在人世。

晏卿又笑了起来,他说他的人生没有意外,但是错了。

只是那个意外如同绽放在天际的焰火,美得惊人,却也短暂到令人心悸,就那么一瞬,划过天空便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留下。

不对,还是留下了些许痕迹。比如背上的窟窿,那是他和那个意外在沣水湖附近被刺得来,比如背后一大片蛇纹一般的伤痕,那是他和那个意外跌落山崖时留下来的,再比如腰间那刀痕,还是那意外亲手留下的。

他用这一身伤换来的意外,转瞬即逝了。

晏卿觉得今日一定是太过放纵自己了,喝了太多酒,导致头疼,心口竟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又错了,他这一身伤不是换来那个意外,而是一个契机,一个只手天下的契机,一个达成毕生心愿的契机。

如今,这心愿,只差临门一脚。

晏卿再登高一步,厉风更猛,细雨如针,刺破他眼中的迷朦,刮散他身上的酒气,他举目看向静谧的南临都城,微微笑着,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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