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人,近日事繁啊。”
章羽拖着步子走到后衙,方推开屋门,便听到了屋内清浅之声。
他惊了一哆嗦,顾盼无人后,连忙进了屋子,掩上了门。
“大人,你.你怎么敢青天白日往官廨里来。”
玉浅肆歪坐在章羽的位置上,把玩着一根竹管褪了色的笔。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章羽手中的血迹,便知晓晨间万药堂之事,已报给了官府。
“你昨日可送茉娘回家了?”
章羽面色一僵:“这与大人何干?反倒是大人,昨日大人突然出现在万药堂,就不怕打草惊蛇吗?还是说,大人不信任下官?”
“这万药堂前带血的鱼灵,查得如何了?”玉浅肆答非所问,将笔尖捋顺后,重新挂回了笔架上,浅眸微抬,含笑打量着有些局促的章羽。
“你怎么会知道万药堂的事情,难道是你做的?”章羽惊了一跳,隐隐带着些怒意。
“章大人断案原是如此草率的?”玉浅肆直起身子,审视着站在面前的章羽,虽在被质问,反倒像是个审案的官。
“我见过那个铃铛,所以好奇,来问问案情。”
章羽站在原地,总觉得有些压迫感。听到玉浅肆如此说,拧着眉头,强压着怒气道:“我们的确正在查这鱼灵的线索。大人身为提刑司司尹,掌管天下刑狱之事。若大人知晓详情,就当是为了公务着想,也该据实已告,尽早找到这鱼灵的主人。”
玉浅肆见他气急,又转开了话头:“万药堂的人如何了?”
章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想也不想便道:“除了些丫鬟仆从,万药堂的主家和他的那些徒弟都死了。”
待说罢,这才回过神来,再难掩去眼中的惊怒厌烦,瞪着眼前明眸浅笑的女子。
她东一句,西一言,看似云淡风情,却将案情轻易地套了出来。
万药堂核心人物竟都死了。
玉浅肆眉尾微挑,见章羽第一次直白地狠盯着自己,完全抛下了那副儒生做派,趁他出言赶自己之前,她轻叹一声:“那是茉娘家的鱼灵,我见过。”
似燕羽落地,却激起了千波万浪。
章羽怔了一瞬,玉浅肆还未来得及琢磨他的神情,便听到屋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大人,查到那枚鱼灵的主人了。”
章羽回神的片刻,眼前的玉浅肆已没了踪影,他低头默了一瞬,打开房门,有气无力地轻喝一声:“毛毛躁躁做什么!”
“那个鱼灵,是昨日那个盲婆的!那盲婆,已经死了!这事儿可真邪乎,听说那铃铛不知怎得,突然出现在万药堂门口,现在外面都在传,那盲婆含冤而死,万药堂的人都是被盲婆的鱼灵给杀了。”
章羽站在门口,双手撑着门,斥道:“官门中人,怎能随意听信这些无稽之谈!快去寻仵作查验尸体,我马上赶过去。”
待吏人走远后,章羽环顾屋内,依旧没找到玉浅肆的影踪,这才肯定她离开了,松了一口气,心却又高高悬起。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那县令和县丞是否会回龙源。若是被他们发现,风餐露宿搜查的人,就在龙源官廨,那两人面色一定很精彩。
玉浅肆方才听到茉娘已死,官府的人已经介入,便知晓这一切应当与自己无关,而是茉娘与万药堂之间的恩怨。
她可不信什么鱼灵杀人之说。
如今细想,昨日的一切果然都透着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