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彷徨着,自己该何去何从?去余家,恐怕王癞子会闹得余家不敢安生;回娘家,爹娘定要劝她回家;可不回家,她的孩子们怎么办?
她发现自己实在无处可去,她这样的女人,离开家庭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怎么可能存活呢?于是她又只好走回了家,幸而王癞子还没回来,她匆忙换回了原来的打扮,装作没有事情发生。
只要把戳破的纸再补上,也许生活就能继续回归原来的轨道了吧。作为一个女子,因为爱情破碎而想要离开家庭,说出来都可笑。她看着换下来的青布衣裳,叹息了一声,刚刚,我恐怕是昏了头了。
等到腊月二十,余大姐和余二嫂终于收拾东西大包小包的回来了。村里人对余家人坐马车回来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路过时笑着打了招呼。偶尔啧啧两声,看人家,多气派啊。
余昭觉得,以自己家的存银,出行租个马车还蛮低调的了呀。
王癞子老婆知道余二嫂回来,当天下午就来串门了,王癞子一听去余家,立刻不乐意了,但他老婆说了,只是去聊聊天扯扯闲。可巧他也正忙着和人一条龙啊哥俩好,三星照哇四喜财,五魁首呀六六六,所以也没太当回事。
王癞子老婆一推门,见余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都坐在一圈,跟大家都热络地打了招呼:“哎哟喂,几天不见,伢仔就长这么高了?哎呀,余大姐,你可胖了不少啊,县城油水足哇。”
加入余家扯了一会子闲,她可憋不住了,一肚子的苦闷要和余二嫂倒呢,就拉过余二嫂:“她二嫂,我跟你说点事。”说着挤眉弄眼的。
余二嫂当然会意:“这儿人多,吵死了,我们姐俩去东屋里好好说说话去。”
余昭跟余粮使了个眼色,俩人悄悄跟出去,她还记挂着明年开连锁店的事,恐怕王癞子老婆这回来要说的事和连锁店有关。于是她没有道德的扒在门上偷听,偷听她也不是没有思想负担,还是需要给自己洗脑,哎呀,我是小孩子,调皮点没什么的,要是和开店的事无关,我就不听了。
听了一会,讲的全是王癞子的坏话,她也就失去了兴趣,打算走开。可听到王癞子老婆说:“他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出去做事,我估摸着,他是想着我出去了,家里的事就没人照料了。”
余粮翻了个白眼,谁都知道王癞子又懒又馋还好赌。
她附在余昭耳边:“这样的丈夫,为何不离开他?”
余昭也想,为何呢?设身处地的想想,其实并不难理解。阳朝封建制度对女性的束缚几乎是天然的,虽说乡野人家的女人比起大户人家还是自由许多,但夫为妻纲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在这个时代,人往往不被视为独立的有思维的人,而是从属于别人,臣子从属于君王,子女从属于父亲,妻子从属于丈夫。这也是王癞子老婆痛苦的根源,从她的为人处世中不难看出她的欲望和野心,可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却被压抑了,取而代之的是作为妻子作为母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