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宾客的身影陆续出现在宁国府正门。
贾政带着他的七个小跟班,来到西角门亲迎宾客进门。
第一位到府的人,不免让贾政凝神看了许久,却是瞧着眼前这人有点面生,一时怔在原地不知如何称呼对方。
至于那七个小矮人,更加不认识前来祝贺的所为何人,一时,七人面面相觑,比之东翁的神情好不了多少。
只见来人四十左右,白脸无须,衣着寻常便服,那人一手提着一個精美的礼盒,一手拿掏出一张请谏。
林大宝使了使眼色,一位门子赶紧上前,恭敬地双手从贵客手中接过东西。
来客把东西递将出去,他才堆满和煦的笑容,对贾政拱手揖礼道:“下官鸿胪寺寺丞解家传,见过贾员外郎。”
解家传虽说与贾政份属不同衙门,然则,大周只论品级。
贾政工部员外郎从五品要比解家传正六品高一级,是故,解家传才会在贾政面前自称下官。
诚然,单论贾政实乃一座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出身,这便就压了解家传一头。
“原来是解大人,政,久仰大名久矣,近来各蕃邦外国进京朝贡,解大人的名头,本官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解大人果真一表人材。”贾政马上恍然,来客是牧之在鸿胪寺的下属,随即脸带微笑地拱手揖礼。
解家传愣神的表情,一晃即逝,旋即寒暄起来。“不敢不敢,贾大人的名声,才是如雷贯耳,下官虽是在鸿胪寺当差,然则,对贾大人却是敬仰有加。”
贾政:……。
没有以科举入仕,一直是政老爹心中的痛,故而,他才会对宝玉爱之深责之切。
“来人,把解大人好好给请进去。”贾政脸容一整,朝东府一位门房管事吩咐道,转而对解家传拱手道,“还请解大人进去且坐,招待不周,尚请恕罪。”
贾政侧过身子,伸手一请。
解家传连道不敢不敢,而后跟着一位门子进了西角门。
随着解家传第一位宾客上门。
宁荣街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官轿车驾,还有一些低级军将穿着对襟长齐膝,窄袖的军中号衣,打马而来。
这些武人的马背上面,除了一把军中制刀,要么挂着一份精美礼品,要么空手而来,那些空手而来的,多半是在门房奉上一份祝银了事。
周朝的武官较之文官直率,主人家需要甚么,他们直接奉上银钱,让办宴席请东道的主人家自个儿去买好了。
这也是因为他们实在不想打破脑袋,花上时间挑选那些贵重礼品,生怕礼儿不合主人家心意,又担心送了不该送的东西。
最主要的,也是他们实在没有这个空闲时间。
络绎不绝的宾客上门,贾政也开始忙得团团转。
这一状况,在贾赦打着哈欠姗姗来迟,才有所好转。
兄弟二人客气地相互打了声招呼,便充当起迎宾来。
贾赦过来没多久,便瞧见老太太一行浩荡荡的步舆的过来。
兄弟两人整容敛神,朝着打前的那座步舆揖了一礼,继而又忙活着迎客进门一事。
林大宝老老实实地在门房那边,仔细核实每一位宾客的礼单,待核点验名完毕,旋即命人封存,再依次抬进库房。
巳时过半,贾玖宴请的鸿胪寺、盐政总暑、兵马司等低品级的同僚下属,悉数到场,无一人缺席。
午时,高品级的官员,以及贾家老亲,譬如那些开国勋亲才显身宁国府正门。
有一说一,今日到场祝贺的宾客里面,竟无一人能够让西宁侯府,大开中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宾客到场祝贺渐近尾声。
除了一些不在京的勋贵未有到场,基本能来的都来了,有些品级高于贾玖的大员虽收到请谏,但他们也厚不起脸皮亲自前来,而有些人,则是不屑前来。
开国勋贵,四王六公十二侯,最次的,也派了个亲儿子抑或大管事,携带重礼前来祝贺。
赦政兄弟俩,双双扶着老腰捶着老寒腿,带着一票管事头头,朝着宁安堂的方向而去。
这时,仪门前的广场上面,乌央央地坐满了那些低品级的官员。
他们如是瞧见仪门踏进一位相熟的同僚,抑或是品级高的朝廷大员身影,众人皆是从坐椅上面起身,拱手见礼,而后寒暄片刻,再一一在东府下人的引领下,寻席就座。
而那些有资格进入正宁安常里面列席的官员,大多则是矜持地颌首示意,迈着轻盈的步子,在百十双羡慕的目光之下,轻飘飘地越过人群,踏进仪门。
当贾将军和贾员外郎的身影出现在广场时,不免又是一阵寒暄。
诸宾客以眼神相送着其二人进了仪门,复又落座嗑着瓜子,对着新鲜水果啧啧称奇,其中的话语,多是交口称赞国公府的底蕴。
那些相熟的同僚,则是交口接耳热聊起朝挺最近的时政,还有横空而出的朱阁,以及九州银行和百货店铺。
一时之间,讨论争议的声音不绝于耳,如不是这处广场实乃露天,许是会让这群八卦官员激烈声音,掀翻屋顶。
午时四刻,当贾玖一身明黄四爪坐蟒袍,出现在仪门时,顿时让嘈杂的广场变得鸦雀无声。
数百道复杂的目光投落在那身形欣长的身影上面,那身明黄色的蟒袍,晃得他们不住地忽闪眼球。
随着一道见礼的声响传来,打破了广场上静谧的氛围。
“下官鸿胪寺寺丞解家传,见过少卿大人。”
广场上面,那些恍神的宾客,马上从椅子上面回过神来,纷纷起身,朝着那道衣着明黄坐蟒袍的西宁伯,拱手见礼。
彼时,广场上面的请安声响,不绝于耳。
另一边,见完礼的解家传,略带一丝拘束地和少卿大人道起贺来。
贾玖稍一迟疑,待听见那句少卿大人,遂微笑颌首,温和道:“原来是鸿胪寺的同僚,不知今日到场的,都有那几位同僚,劳烦解寺丞,替本侯一一引见。”
有一说一,最近的贾玖秀实忙得不可开交,严格来说,他本人还没有前往鸿胪寺点过一次卯。
解家传第一个起身见礼,原本他的心情便就忐忑不安,现今听见寺卿大人那句‘咱们鸿胪寺’,不免让他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下来。
对于少卿大人自称本侯,解家传下意识一怔,却很快调整心态,恭敬道:“回少卿大人,寺卿大人因有俗事缠身,故未能亲至府上祝贺,寺卿大人命下官转告一声,还望少卿勿要见怪。”
“禀贾少卿,寺里的顾少卿及迎外使团的胡副使,因他们要忙于处理进京朝贡的蕃邦使团事宜。故而,两位大人不便亲至府上,庆祝贾少卿的烧尾宴。
但两位大人,已经命下官替他们各送了一份程仪过来,并让下官代他们替贾少卿道恼一二。两位少卿大人说了,待朝贡使节团一事忙完,二位大人再亲自摆宴,替贾少卿告罪道恼。”
“除了以上三位大人,其余寺里所有同僚,俱是亲自到场祝贺少卿烧尾宴。”
贾玖一直温和地听着解家传转述,待对方说毕,他才温声道:“顾少卿和胡副使有心了,如是你明日见着他们二人,劳烦代我向他们转告一声,待迎外使团事毕,本侯亲自在朱阁设宴,与两位大人推杯换盏。”
“下官,一定转禀。”解家传说毕,这才将围在他身边的诸位鸿胪寺同僚。一一替贾少卿引见。
贾玖对于寺卿梁懋没有过来,并不会觉得意外,如是他亲自过来,才是意外。
毕竟,官场上面,还没有哪位上司,会亲至下属的烧尾宴祝贺。
贾玖的脸上带着和煦地笑意,依次同每位鸿胪寺的官员颌首示意,丝毫没有上位者面对下位者的矜持自傲。
一众鸿胪寺官员见状,脸上的笑容愈见真诚,祝词亦是愈见诚心。
小半时辰,贾玖于广场上同其他衙门的诸位官员,简单地打完招呼,复又抬脚进了仪门。
这时,西宁伯因金陸剿匪这一大功,在上皇醒转得知后,第一时间把西宁伯晋为一等侯的事传了开来。
等西宁侯的身影消失在仪门内,广场马上传来犹为热闹的争论声响。
宁安堂。
这里面的官员,多是一些四、五品朝臣居多,其中亦有一些身居三品的朝廷大员。
是故,这里面的讨论声响,较之广场外面温和多了。
自贾玖的身影一出现在宁安堂,诸人的视钱旋即落在那道明黄的蟒袍身上。
不过,这里面的官员,多是一些消息灵通之人。
列席正堂的朝臣,他们的消息来源较之广场外面的官员,快多了。
上皇降旨加封贾玖西宁侯一事,有些人便在自己的家中得知,他们在出家门前,多是已经从一些渠道得知,并不像广场那些官员那般,惊讶莫名。
是故,贾玖一身明黄坐蟒踏进厅来,众人并不觉意外,只是投向那位年轻男人身上的目光,视线当中,不免多了几分复杂难言。
宁安堂,是贾玖安置朝廷文官的地方。
那些开国勋亲,则是被贾玖安排至会芳园登仙阁,那边,自是有贾赦作陪,贾玖只须等会前去敬一轮酒便成。
这时,里面的朝臣,多是盐政总暑各司、各处的官员,其中,早前半卖半送给贾玖三处地契的永宁伯,赫然在列。
除了永宁伯,在座官职最高的,当数与贾玖同为军机处的军机平章,陆慎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