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是中午两点散的，消息是三点传遍全村的。

傻子要去北山坳开荒了？

还是一大半都是坡地的那块妖田？

各家的代表回家之后，把席上这档子事这么一说，顿时成了全村人尽皆知的大新闻。大家都对傻子头一个去开荒这事儿兴趣盎然，相比起来，王山那话语里的意思反而没多少人往心里去。

山上的荒地虽然不少，但是几个村先一分，落到他们平谷村头上，再平均按照一人三亩左右的比例划分下来，拢共也就二十来片，村里一百来户，分到头上的概率那就更低了。

与其担心这个概率，还不如及时行乐，看傻子开荒来的热闹。

……

那头，王山一家刚走进家门，王旭便立马关紧了房门，一脸急躁地说道：

“爹，我知道你想帮我教训那傻子，但你现在这么一说，不是跟全村作对吗，刚刚饭桌上，我是听着他们在那嘀咕了，背后没说您好话。”

王山坐到八仙桌旁边的木椅子上，点着了一袋旱烟，眼角一撇自己的儿子，哼了出来：

“王旭，你看上那傻子的娘们了，难不成自己也变成傻子了不成？我哪根全村作对了？”

王旭一噎，说道：“你不是说，让家里添新丁的，刚成家的，主动来认领荒地吗。如果不来，等你分，分到的地就未必是好的还是孬的了。”

王山一听，直接给气笑了：“你听见我说过这话？要不你翻到上一章看看？我说的是他们想优先分地的，可以来找我，爹这村长当得这么民主，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意思。”

“可是……”王旭晕了，他听那些村民们讨论的头头是道，怎么爹当着自己还不承认呢。

王山嘬了口烟，不耐烦地说道：“王旭，你是咱们村唯一一个高中生，是去过县里见过世面的高材生。但不是所有知识都能从书本里学到的。爹跟这些村民们打交道那么多年了，未来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会因为上头发下来的一个不痛不痒的开荒政策就跟他们交恶？”

“那……”

王山的老婆宋婶见状，接下话头解释道：“儿啊，他们听见你爹公开说起这开荒的事，心里下意识地抵触，又不敢明着反对，琢磨不过味来，才在那瞎猜瞎想。但你想想，你爹会真的给他们分地吗？”

王旭一听，低头想了想，瞬间思绪开阔了起来：“我明白了，爹说那些，只是让他们误以为爹是借傻子来逼大家去开荒。但其实爹就是只想教训一下那个傻子。”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时间一长，到时候村里人发现爹没有继续分地让大家去开荒，自然也不会记恨咱家。”

宋婶点了点头，说道：

“你再往远处想，那些真正害怕被分去开荒的人家，与其主动来选地，还不如带点礼物上门来跟你爹求个情。这是村里，没有什么横是横竖是竖的规矩，人情就是规矩。但是下来的时间不短了，各村的推行都很缓慢，咱们村也没必要着急冲在前面。”

王旭听完，恍然大悟：“政策是上面定的，不好都可以推给上面。爹先吓唬他们一下，再不分荒地下去，人情又是记到咱家头上的。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