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颇带惊异的目光瞧向吴钩,并没有对此回应。
吴钩端起枪,用标准的姿势架好,透过机瞄的孔看去,崖上的靶子同样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比起刘疏影也好不到哪去。
上一世的他在战场上对枪自然也是了然于心,并且这东西比起拳脚来有个好处,那就是他的身体虽然和百年后大相径庭,但这铁杆子发展多久都差不离。
可即便这样,面对一杆新枪,以这副身体目前的能力,吴钩也知道,自己打上靶子的几率都不超过五成,更别提几环了。
但这说法有个前提,那就是只以目前的能力来看。
吴钩借着松肩膀的功夫,余光扫过身后两人,随后藏在左手指缝中的刀片轻轻一划,顿时小股的鲜血顺着指间流出,将他与枪身中的炁金属在某种层面上连通。
电流顺着指间穿过身体的感觉一瞬间变强,吴钩咬住嘴唇,脑中假想,将自己的意识凝作一根实体的针,穿过无形的墙壁之后,又自化成一股水流,随着那炁一同疾走。
血液,尤其是自身血液作为接触方式拥有更好效果,这是1692年就已经被证明了的事实。但在这个年代,不论何种与炁金属的接触方式,最终效果都很一般。
第一个原因,自然是科技本身的落后,而第二个原因,则在人身上。
器物之利固然重要,但理论方法的缺陷也导致现世的人多不擅主动用炁。
吴钩这次的敢赌的资本就是后者,他的意识从上一世机武神之身而来,凝炼如钢铁,且承载了无价的经验和知识,虽然0.99的炁还不足以他直接应用炁门道天,但现在直接通过血液和炁金属媒介连通,又得两说。
他要以凡体强行用炁!
但这是个赌注,能否成功,概率又有几成,连吴钩自己都不清楚。
在血液的帮助下,媒介和身体形成一个完整环路,凝聚成股的炁第一次游走于他的全身,刺痛和混乱感纷纷纷来袭。
他一时间意识飘飞,眼中天地陷入混沌,明晦不分......
恍惚间重见天日,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寒意渐至,吴钩抬起头,只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落下伶仃雨点。
他粗壮结实的手掌握着一柄淡黄色的油纸伞,群山环绕,翠绿之色润雨连绵。脚边积水的清潭里,映出的是一个高瘦青年,棱角分明,没有刮干净的胡茬上沾着风尘。
新历1706年3月4日,大夏乌江北部发现超大型炁金属矿脉,但不知为何只三天消息便泄露,举世震惊。一月后,北方教会国不远万里借道罗车,胁迫高丽岛王室军队,前者于海什天横穿,后者直上海棠江,南北包夹,妄图强占包含炁矿所在百万顷土地。
局势诡吊至极,忽然发难的教会国,孤注一掷的高丽王室,以及沉默的罗车,个中利益交错糅杂。
东窗事发不到七日,谈判桌上不勒颠、弗兰克、米利根、扶桑吵作一团。半岛各区驻扎的异国军队蠢蠢欲动,传言更有绝秘兵器等待投入战场。
乌江如同一颗火药桶,瞬息间点燃了平息数年之久的亚细亚地区。
大夏武皇帝发起浩浩荡荡的卫国战争,改制成立不到十年的新军开赴战场,携带各大兵工厂生产的新式含炁军械。不少武术家、民间团体纷纷参军或是自发前往,曾经腐朽且内心不稳的夏国,历经了二十年整顿与肃清后,一时间战意坚绝。
时年二十九岁的吴钩毅然决然准备参军,不想被师父姜沐霖一把摁住,派去相反的西南壶城,在这人烟飘渺的仙人山内,山水飘渺的云涧中,只为寻找一名淡出尘缘许久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