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此言一出,饶是俞鹤刀和宁采采如山沉稳,如湖平静,也不免怔住出神。
二人面色凝重,正厅中的气氛也仿佛堕入了冰窟一般寒冷,直教人心中发颤。
足足过了半晌,宁采采方才出声,道:“鬼道人乃梅山七邪之一,在我九盟境内掳夺屠杀修灵者不计其数,无恶不作,其罪行罄竹难书,按我盟律例任何人见之可斩。”
她顿了顿,又道:“不知这般邪修妖道,道友寻他是做甚?”
玉卿神色如常,鬼道人是什么德性,她心中早有判断,镇定道:“实不相瞒,这李段在星宿海也是作恶多端,妾身正是受星野派掌教之托,来东南之地带他回去受刑的。”
“只不过路上有了些变故,妾身的化形之劫提前到来了。”
宁采采闻言,面色舒缓,道:“原来如此。道友有所不知,这鬼道人三年前死于我夫君刀下,肉身化作齑粉,神魂俱灭,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玉卿神色惊讶,道:“竟是这般,那妾身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语毕,眼神瞟向俞鹤刀,似乎是在判断此事是否真如宁采采所言。
俞鹤刀身居高位多年,平日虽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但人情世故仍是通透练达,轻声道:“确实如此。早知玉道友是为鬼道人而来,我便将此邪道神魂扣下,交予道友,可惜那邪修也有几番神通,我竟未能拷其神魂。”
玉卿轻颔首,道:“道友不必自责,鬼道人虽只有金丹期修为但其一身功法法器诡异非常,道友一时不慎让其神魂自毁也是正常的,不过妾身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道友能够应允。”
“道友但说无妨。”
“鬼道人所留遗物,是否仍在道友手中?”
俞鹤刀眉头一皱,答道:“这恐怕也要让道友失望了。道友有所不知,按照我盟内律例,鬼道人这等通缉的邪修,其所留之物都是要交予盟内的。”
玉卿点头,虽被几次拒绝,但面色依然清雅高冷,道:“既然如此,那妾身便不再叨扰二位。然先前二位道友为妾身护法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就将此丹赠予二位。”
说罢,玉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粒玉白色的丹药,再道:“此丹是妾身的本命灵叶炼制而成,可祛心魔,断邪念,是世间少有的可涤除心魔,安度心劫的灵丹,望二位道友收下。”
宁采采神色如常,但内心却大起波澜。
因宁采采曾效力于天机阁,主管医疗丹药,她深知这类可助元婴期修灵者安度心劫的丹药的珍贵之处,说是稀世之宝也不为过。
因为心劫并非仅出现在化形之劫中或凝婴之时,而是出现在修灵者心境大损之时,无数惊才绝艳的天纵之才便是因为突显心魔,难过心关,一时不慎便堕入深渊,彻底断了修炼之路。
在修炼一途中,所有修灵者皆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万劫不复。
丢掉性命尚在其次,若是伤害自己所爱之人,毁掉自己毕生所求的事业,方才是真正刮骨剜心的痛楚。
因而,数不胜数的修灵者前赴后继研究创造无数功法,用以清心明智,以防被心魔趁虚而入,但往往收效甚微。
因此当宁采采听到玉卿说道,她手中丹药可以祛除心魔,安度心劫其内心的波澜也是可想而知的,毕竟这是足以在关键时刻救人性命的丹药。
宁采采连忙拒绝,道:“如此珍贵的丹药,我夫妇二人怎能收下,玉道友还是快快收回去。”
俞鹤刀附合道:“我夫妇二人不过是为道友护法,受不得这般厚禄,道友还是莫要我等为难。”
玉卿出言爽利,道:“二位道友此言差矣,妾身危难之时,二位足可以乘虚而入,但二位高风亮节,竟毫不犹豫的为妾身护法,以二位道友的高洁品格,莫说一粒丹药,就是将妾身的性命拿去,妾身也是绝无二话的。”
说罢,便将丹药置于桌上,说什么也不肯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