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衡阳听,华遥流着泪,决绝道:“你骗我的!”
“还不信么?”衡阳都有些同情她了,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来,是块雕刻了朱雀的白玉,质地绝顶的好。
华遥知道这是流毓的玉佩,这是他父亲活着时最后一次给他的生辰礼物,他素来爱惜,连她都没见过几次。
衡阳晃了晃玉佩,说:“这算是我们交易的信物,若我们没有联手,他又如何会把玉佩给我。你那么聪明,不会还要我给你解释这玉佩的来历吧。”
华遥的心仿佛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翻涌出滚烫的悲痛,让她心如刀绞,疼得几乎要死过去。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是死死的倔强的看着衡阳。
“你知道我为何要孤注一掷的想要杀死你么?”衡阳轻抚了自己的华美的衣裙,笑道:“因为我竟然是你的替身,我不过是个替死鬼,是不是很讽刺?我一直想摆脱你,却原来我从出生就是为了你而存在。我要为你挡去所有的灾劫和伤害,还要为你铺路。可笑吧,保护你才是我的价值。什么好的都是你的,陛下爱的是你,凝尘找的人是你,我这衡阳公主也本该是你。你才是他们要找的皎皎。”
凝尘找的是自己?这个她并不清楚,也不在意。只是她这替身又是如何一说,难道是她娘亲为保护她留下的手笔?
衡阳也没等华遥的回话,自顾自接着道:“所有人都再找祭锦,也都以为以为我就是祭锦。可是流毓多聪明啊,他知道祭锦是你,并且他悄无声息的从你身上得到了鹤都浮玉山的藏宝图。哦,你还不知道你身上有一幅藏宝图吧,它就是你背上的那个桃花图案。想不到吧,他与你交颈缠绵的时候,想的也是如何看清楚你后背的藏宝图。”
华遥紧握着的手渐渐无力的放开,一直支撑着她的东西一瞬间轰然倒塌。她眼里的光芒渐渐全部熄灭,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终于彻底崩溃了。
她终于想起那一次她看见他慌忙遮住的那幅画是什么了,她当时还在好奇他画的桃花,花瓣的文络为何需要画得如此清楚。却原来那根本就是隐藏在花朵中的一幅路线交错的藏宝图。难怪后来他再也没有与她亲近过,原来是目的达成了,已经不需要了。
“你也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对么?”衡阳勾着唇角轻笑,看着华遥彻底崩溃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痛快,冰凉而残忍:“毕竟自你们有肌肤之亲后,他就经常不在你身边,时常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
“你知道他都出去做了些什么吗?”衡阳看华遥面如死灰的样子,愉悦的接着说:“这场围攻东国,灭了鹤都的战事就是他一手挑起的。鹤都战败,朝国便不费一兵一卒割去了鹤都的浮玉山,最后轻轻松松就把宝藏拿到手。说来他还得好好谢谢你在桐城杀人如麻的作为,要不然要把战火燃到鹤都,还得费他好一番心思呢。对了,你知道么?流毓是朝国的大皇子,不知道可他曾主动与你说过。”
“这一次他拿回浮玉山,再加上经营多年,想来拿回朝国太子的位置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了。”衡阳若有所思道,而后俯视华遥,轻幽幽的冷笑:“捧出一颗真心到别人面前,结果却被别人利用蹂躏践踏,这滋味可还好?”
华遥心里的痛缓缓淡去,全身从心口开始渐渐变得冰冷,向四肢百骸蔓延。她以为心死了,所以就不痛了。却不想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衡阳看了一眼溅到自己裙边的血迹,畅快的大笑,“是不是痛了?你这情路也确实挺苦的,不过还没结束呢。你对他还有最后的用处,比如,用你和我交换东国的军机部署图。”衡阳修长的纤纤素指指着自己,笑的花枝乱颤,“你以为他爱你至深,却不知他才是把你算计的最狠的人。他亲手将你推到我面前,即使我把你折磨至死,他也没有出现,他没来看你一眼。我的一生被你利用践踏,你的一生又何尝不是被别人利用践踏。看清楚了么?说到底,你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可怜虫。”
看到华遥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万念俱灭的模样,衡阳都觉得有些心惊,究竟怎样深的感情才能让人伤心泣血。但继而又甚是满意,摇晃的站起来,擦掉眼角的泪痕,说:“既然活着已经这么没意思了,那就去死了罢,找个清净的地方,死了就一切干净了。”
华遥不怕死,左右她也活不了多久,她只是有些不甘心。她的私心里还是固执地相信衡阳说的是假的,她想再见见流毓。但见了他又该要问些什么,她害怕听到他承认衡阳说的话是真的,想见他的心愿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那是她用尽全部心力去爱的人,那些他的守护,两人的美好她都还记得。她不能原谅他,但她也不想最后她对他留下的只有满怀的怨恨。他确实利用了她,但他也没在她做的事上使绊子,这点算他还有点良心。再说即便他不把自己推到衡阳面前,她也活不了多久,她虽痛心万分,但也不难释怀,毕竟她是个不愿为难自己的人。
这一世,就当自己识人不清,天道轮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