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第二天醒的很晚,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王凡只觉得浑身无力,门外的人见他醒来,赶紧通知下去。
很快,一帮小太监走了进来,有的拿着毛巾,有的端着水盆,还有一个提着马桶。
“小天师,奴婢奉吴总管的令,专门前来伺候。”领头的太监三十多岁,笑语盈盈的走过来。
这阵势当真是吓了王凡一跳,本想拒绝,但一抬胳膊拉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只能让他们帮忙:“有劳公公们了。”
提线木偶一般被拉着木木的洗脸、漱口、净面,一条龙服务。
待到有人拉起帘子来,搬出马桶,王凡赶忙忍痛说自己来。
好一顿折腾,这群小太监方才退下。
牢房之中安静下来,他坐在床边,今天这群小太监的出现,更让王凡加剧了对吴亮的疑惑。
什么人能让太监伺候,可是有明文规定的。
王凡没有对太监群体专门研究过,却也知道,这是皇权才能享受的待遇。
老太监如此肆无忌惮的派一群太监前来伺候自己,就不怕传出去被皇帝知道么?
或者说是皇帝让他派来的?
刚刚在被伺候的时候,王凡就有过这个疑惑,但不管是出于吴亮对自己的示好,还是朱允炆让他这么干的,王凡都不好拒绝,昨天晚上已经和老太监把话说到那种份上,今天一早如果直接拒绝,虽然是件小事,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老太监多想了,平添很多麻烦。
昨晚临睡前那个疑惑,又浮现在王凡的脑海中。
吴亮豪赌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不弄清楚这一点,王凡心里总是不踏实。
可想了很久,也没有任何的头绪。
中午用了午饭,正想躺下休息会,突然听到门口传来锁链磨在地上的声音,有人向着自己这边走来,王凡起身看去,很快一个戴着脚镣的犯人到了面前。
不是新狱友凤翔侯张杰又是谁?
张杰满脸阴冷,看了看身边的护卫:“你们先退下,让我和小天师说会话。”声音满含对王凡的痛恨。
两个护卫看了看有些为难。
王凡则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此处牢房重地,凤翔侯不会乱来的。”
见二人有些犹豫,王凡又道:“放心,他若真有什么异动,我会叫你们,牢房有锁,凤翔侯虽然勇武过人,却也不可能徒手撕开锁链。”
二人方才退去,待整个牢房彻底安静下来,王凡则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问道:“怎么,凤翔侯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么?”
话音还没有落地,只听扑通哗啦,张杰双膝跪在地上,实实在在的磕了一个头,全然没了刚刚那怨恨的样子。
“张杰谢小天师救命之恩。”
这个头磕的十分瓷实,张杰抬起脑袋时,王凡都能看到他脑门上磕出血了来。
“凤翔侯这是干嘛?”王凡受了人一大礼,有些无所适从,他还是平生第一次,结结实实的受人磕头大礼呢。
只可惜有牢门挡着,王凡只能伸出手去尝试去扶他。
“昨日里某家还以为,小天师和那帮文官们一样,都是要靠着某家的这颗头颅博些清名,对小天师还心存怨恨...”
张杰虎目含泪,说着给自己一巴掌:“如此想,真不是人!”
王凡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更何况自己昨天的行为,确实是要把张杰和自己的事搅合在一起,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对自己怨恨,才是正常,换做是自己,断然也不可能认为,被文武两派一齐针对,还有活命的可能。
“凤翔侯万万使不得,快快起来。”
如果张杰对自己大骂一顿,王凡反倒知道该怎么骂回去。
可他一见面,而且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就如此大礼,把王凡给整不会的同时,心里还有些愧疚。
见张杰又磕了一个,当下忍着痛也跟着还了一个。
“小天师...”张杰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要不然也不会干出如此糙的事被人一查一个准,铁证如山,翻都翻不了案。
看到自己磕了俩,王凡还了一个,心里愈发感动。
“你若是不起,我也不起,你若是还要磕,我也只能继续陪着。”王凡苦笑摸了摸胸口:“你老兄没事,我可是身上有伤,再磕下去,只怕伤口又得崩了。”
张杰听到此话,慌忙起身想要搀扶王凡,情急之下,走到牢房门前,双手握住牢门的木栅栏,用力一拉,咔嚓,两根成人手臂粗的木栅栏被他直接掰断,随后走进来,把王凡扶起。
“小天师,万万使不得,切不可因为某家伤了身子。”
张杰满脸关切,王凡却是目瞪口呆,看了看木栅栏又看了看已经到了近前,扶着自己的张杰,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好家伙,这体格,不愧是勋贵将门。
这让今天还想着若到了军中,得想方设法到阵前弄点军功在身,也不枉前世研究那么多场战役,却从未见过古代真实战场的王凡彻底断了上前线的念头。
张杰这凤翔侯,在靖难时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将门之子都有如此无力,自己这身板到了战场上,只怕根本撑不了半天。
“凤翔侯,好力气...”王凡衷心的夸赞。
“都是些蛮力,和小天师这等堪比诸葛之亮的神仙人物比不了。”张杰憨憨的笑了笑,请王凡一旁坐下。
王凡也请他赶紧坐下,亲自倒茶,张杰受宠若惊的接过来,叹了口气:“若非翰林编修杨寓前来相告,某家差点错把恩人当仇人。”
当下便将今天一早有人来探监,把王凡为何要在御前请皇帝杀自己的事说了一遍,张杰方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