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随意闲逛间，秦欢笑着问道。

段玉显得有些腼腆：“就等你回来喝喜酒呢！”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情种！”秦欢笑嘻嘻地指了指他，“行了，你去忙你的，我随便逛逛就回去了，好好张罗一下，那姑娘也是个苦命人，莫要亏待人家，以后好好对人家。”

段玉忙不迭地点点头，拱手告辞而去。

秦欢目送他消失在长街，摇头又笑了笑。

一阵脚步声传来，秦欢回头看去，便见书院外面跑过来一个瘦巴巴的老头，手里拧着烟杆子，走路时还不忘塞烟叶。

“恭叔！”秦欢扬手招了招喊道。

老乞丐顿足望了眼，巴了口烟，神情潇洒地快步走过来。

“回来啦！”老乞丐巴着烟问道。

秦欢点点头扶着他朝居所走去，老乞丐又道：“事情进展如何？”

“搞定了。”秦欢笑道，又问：“对了，郭大爷呢？”

老乞丐顿了顿，没好气地指了指后面：“成天泡赌场，浪费老子多少银子了，要不是打不过他，非得狠揍他一顿。”

秦欢听罢哈哈大笑几声：“您老悠着点别气坏了身子。”

老乞丐瞥了眼秦欢：“怎地几日不见，态度变得这么好了？”

“我这不是看你年纪大了嘛！”秦欢回答。

一老一少行入靠街边的一处雅致小院，进来时，院子里两个丫鬟在打理几盆花草，后厨兼管家的乔三月，坐在院墙边的树底下剥蒜。

三人一看秦欢和老乞丐走进院子，连忙围过来打招呼，老乞丐挥了挥手示意三人退下，领着秦欢朝前方客厅走去。

“三月，备茶，备好茶去管事院让你爹过来一趟！”老乞丐吆喝一声。

乔三月一脸傻笑，屁颠屁颠地往后厨跑去。

秦欢扶着老头行入客厅：“管事院什么情况？”

老乞丐巴着烟说道：“苦海镇人越来越多，没个规章制度那还不乱作一团了，我跟老乔商议之后，创建了管事院，又召集了几个识文断字的年轻人，处理一些琐碎小事。”

老少两行至案桌各自坐下来，外面木廊传来嘭嘭的脚步声，乔三月端着茶盘跑进来放在桌上，搓了搓手告退。

秦欢端起杯子吹了吹热气，小抿一口。

老头坐在对面小榻，盘着腿双眼微微眯起，一脸的凝重，嘴角不时巴出一口烟雾。

“咋了，想媳妇了？”秦欢打趣笑道。

老乞丐横了眼秦欢：“没大没你就不能像我这样成熟点么？”

“额！”秦欢望着他满脸皱纹的样子，实在不敢想象自己那副年纪的模样。

老乞丐凝声道：“下游的水怪不能再捕杀了，最近几日段玉频繁往江都跑，也不理帮务，手下兄弟折了十好几个，安家费拨出去不少了！”

一直以来，水运跟捕杀水怪，都是蛟龙帮最大的两条财路，断其一，就会有很多人失业，养家糊口就成了大问题。

“这事儿段玉没跟我说！”秦欢皱眉道，心想难怪刚才那些长老脸色不对，却又不敢多言。

老头冷冷道：“这麻烦只是其一，下游鲛人最近频繁出没，遇到我们的人就下死手，这笔账迟早得算一算！”

“都是爹生娘养，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老头又说道。

秦欢面色渐渐冷漠，手敲着桌子，淡淡道：“还有什么麻烦，都说出来。”

老乞丐看了眼秦欢：“齐方从太素宫回来了，我收到消息，他女儿齐水柔已经拜入太素宫。”

秦欢眉头一挑：“怎么，那老油条抱了大腿就想叛变了？”

老乞丐道：“目前没什么动静，只是他那义子齐东明，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上交水运得来的油水了，几万两银子，足以维持手下兄弟一月的工费。”

秦欢愣了愣神：“您的意思是，咱还要给手下兄弟利钱？”

老乞丐翻了个白眼：“那不然呢，没硬通货，谁给你卖命，朝廷公差都有例钱，何论我们这些聚众谋利的帮会！”

秦欢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挠了挠乱糟糟的头笑了笑。

老乞丐道：“成立帮会，最重要的是笼络人心，钱财只是其一，跟着谁干有盼头，那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想要的是希望，你就要给他们希望，哪怕虚无缥缈！”

秦欢一脸受教的点点头。

老乞丐说道：“寻常弟子每月例钱算不得什么，高层帮众，长老，执事，精英，一应分红才是大头，要他们好好办事，该给的还是要给。”

说着他看向秦欢道：“你小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管帮中银子来得多么不容易，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拿什么维持下去？”

“这个！”秦欢讪讪一笑，“那您可千万别死太早了！”

老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敲了敲烟杆子：“你去一趟齐家庄，该怎么做不用我说，齐方已经达到先天了，几天前他来见过我一面，估计是来试探我的态度，若非他指使，我谅齐东明也没那个胆子将油水扣留。”

现如今的苦海镇，除开秦欢带回来的那批普通先天武者，其余人里面就属段玉武功最高。

段玉忙着讨好金小蝶，疏忽了帮务，以至于齐东明私扣帮会赚取的利润，也没人敢开口去问。

估计有点门路的人，都已经得知了齐方归来后实力大进，又加上他女儿拜入太素宫这种名门大派，所以都不敢招惹。

秦欢思量半响，已将事情猜了个大半。

两人商讨时，乔三月已去管事院将乔不归带了过来。

乔不归大步行入客厅，扫了眼周围，目光停留在秦欢身上，拱手道：“属下见过帮主。”

秦欢摆手免礼，乔不归走过来看了眼恭叔，问道：“啥事儿非要喊我来，我忙得很。”

恭叔挥手淡淡道：“派几个人随他去一趟隔壁齐家庄。”

乔不归脸色一惊，面向秦欢：“帮主要对他出手了？”

秦欢起身揉了揉手腕，笑道：“先去看看，我本打算多留他一段时间，看他表现了。”

当初蛟龙帮刚刚稳定，齐方的威胁也不大，秦欢便没打算杀他，毕竟刚一坐上位置就大开杀戒，难免会导致人心不稳。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听秦欢意思，似乎秦欢早就想杀了齐方，乔不归和恭叔都怔了怔，深深看了眼秦欢。

这小子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两人得此结论。

聊了片刻，秦欢便跟着乔不归出了院子来到外面街上。

快要走出长街时，迎面碰见带着手下巡街的丁瑞，乔不归招手喊道：“小丁，挑几个兄弟随我们去一趟齐府。”

丁瑞也不问要做什么便答应下来，指了指几人随他来到秦欢身前。

一行人离开苦海镇，顺着一条小路，朝附近一处庄园走去。

几月前蛟龙帮内乱，齐家庄付之一炬，自那以后齐方率领族人在苦海镇旁边重建的庄子，规模比之从前小了许多。

经此一役，齐方手底下的人行事也很低调，直到今日。

眼前的齐家庄，是一片三进三出的四合房，里面住的全是齐家庄的老老少少。

秦欢带领一众手下登门拜访，通报过后，齐东明前来迎接，显然秦欢回来的消息他已经收到，刻意留在庄子没有出船行商。

“东明拜见帮主！”齐东明拱手低头见礼，望了眼秦欢身后一众武士，面色微微一沉。

秦欢淡淡点头不做理会，挥袖负手行入大门，快步朝前方住宅区而行，其余人也跟着行来。

齐东明站在门口，额头冷汗冒出，扭头看向前方那几道身影。

刚走进前院空堂，便见正前方的耳门一人快步行出来，正是许久不见的齐方。

齐方拱手哈哈大笑道：“不知帮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秦欢顿足不前，咧嘴微笑。

齐方站在几尺之外，笑容渐少，昂望着秦欢，淡淡道：“不知帮主驾临寒舍有何指教？”

秦欢低头伸手，用拇指蹭着十指指甲：“你也是老人了，帮里规矩都懂吧！”

齐方正色道：“自然明白。”

“明白就好！”秦欢沉声开口，身影一晃消失不见，宛若鬼魅一般出现在门口，单手掐着齐东明脖子举起来。

齐方目光一惊，伸手正欲大呼，又忍住，面色铁青地望着秦欢。

秦欢单手举着齐东明，迈步走来，齐东明被他掐着喉咙大气不敢出，脸色苍白眼神求助地盯着齐方。

秦欢停在原地，斜了眼乔不归：“私吞利钱，如何处置？”

“杀无赦！”乔不归板着脸冷冷道。

“你听见了？”秦欢对齐方笑道，说话时，虎口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