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二姐儿、三姐儿动问是何妙计?尤老娘笑道:“便全在三姐儿身上。三姐儿品貌风流,自不必说。倘若与二姐儿同嫁公子,今后你姐妹二人同心固宠,岂是其他姬妾可比得的。如此相互有个照应,岂不是美事一桩。”
二姐儿闻听,美目一闪,心道:“我本性弱,如果三姐儿与我同嫁,事事相互帮衬着,两姊妹如小时一般,再不分离,如此心事可放下一半矣。”便目光期盼地望向三姐儿。
三姐儿先是俏脸通红,又一白,道:“怎地世上便无好男儿了,尤家姊妹只嫁他雨村一家?呸,谁愿嫁谁嫁,休来烦我。”
尤老娘最了解三姐儿不过,见她脸红,知道她心里同意了一半,只嘴硬,因叱道:“放你的轻巧屁。你不愿嫁,把那雨村公子领家来做啥?你趁早息了作大妇的念想,雨村公子条件这样好,错过这个村可再没这个店。”
“我那是……那是……结识的兄弟相交,方把他引来,可不是招婿。老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呸,你照照镜子,你那个打扮,手上还涂着红蔻丹,那雨村公子是傻的,把你当作男儿身?谁个看不出你便是个雏?我再和你说一遍,这雨村公子条件这样好,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别逼我做出甚么事来。”尤老娘说着站起来,挽起袖子,作势要打。
二姐儿一旁也劝,道:“三姐儿,你就当可怜姐姐。从小到大,我从没甚事求过,这次便当二姐儿求你,只答应了罢。”
三姐儿见老娘打骂,二姐儿求劝,亦知二人对自己好。那雨村公子条件,多少年也碰不到再好的,心下早已答应了一半,只一时嘴上不好讨饶,因道:“哼,要我答应,也不是不行,只答应我一个条件。”
“甚么条件?”尤老娘、二姐儿同问。
三姐冷笑一声,道:“待雨村公子来时,我便换过女装。一同吃酒,但雨村公子不为我迷,便是好样男子,我便听你们吩咐。若他受我迷惑,行止浮浪,那他便是贪花好色之徒,休想我嫁。”
尤老娘、二姐儿相视一眼,对三姐儿道:“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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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时间,雨村闻李响、张二柱回报,张华之事已妥。细问,那张华久欠赌债,李响与那赌坊老板稍做个局,便用二十两纹银,将婚书取得在手。雨村原意使银不限,只要婚书到手,银钱并不足惜。只听李响讲,此类赌徒,最擅拿高拿低,你若要直接说赎买婚书,便不是多少银两之事,而是几次多番、毫无休止地索取。故李响先设个小局,引张华多欠赌债。李响再与二柱子等一众壮汉现身,替还赌债,又给一点银两留下翻本。张华见对方有文有武,有理有数,哪里再敢出甚幺蛾子,便一一照办,故此婚书到手。
雨村将婚书收入怀中,很是满意。看天色时分,午时过半,便往二姐儿新宅院里来。
甫一进院,二姐儿、三姐儿便迎出来。此时三姐儿更换女装,又作精心装扮,待雨村看时,见三姐儿头上珠翠堆盈,凤钗半堆,戴着一副金玲珑草虫儿头面,并金累丝松竹梅岁寒三友梳背儿,身着紫绣折枝梅花无袖上襦,白色交领袄子,下着白底绣绿萼梅百褶裙。眼如春水,眉似远黛,冰肌雪肤,粉妆玉琢,一行一止,袅袅婀娜,有道不尽风流随至,瞧得雨村直愣了半晌。
雨村心道,自入此世以来,所见之女子,唯妙玉、晴雯、二姐儿、三姐儿为第一等颜色,如要排序,当属三姐儿此等序中排位第一、二姐儿第二、妙玉第三,晴雯年纪尚小,暂排第四,待一二年长成,排序或可再前。
雨村只装傻不知,问道:“二姐儿,恕我眼拙,这位天仙般妹妹瞧着面善,敢问是何人来?”
二姐儿以帕掩口,娇笑道:“公子,你再看看,便是你那尤三哥儿兄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