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身边不见侍卫的踪迹,他疑心病又犯,喃喃自语这老营将士怎会背主?
他随后一想,若是自己落入建奴之手,必然会生不如死。
于是李自成就拔出钢刀,露出凶恶之色,走出道观寻找侍卫踪迹。
谁知道他一出道观,只发觉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真切,却又好似仙境一般,自己也飘飘然的要飞到天上去。
“仙人?”就在这时,一道白衣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飘荡了起来,李自成还以为是神仙下凡,急忙大声惊呼。
可是他定睛望去,哪有什么神仙,只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他的身边笑意盈盈地着看着自己。
“你、你是、你是---林泉?!难道尔是来让朕索命的吗?”李自成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此人正是李岩。
李自成看见李岩,心中倒也没有害怕而是些许愧疚。
“陛下,臣对您最是忠心,哪怕吾死了,也只是会保佑您,又怎会找您索命呢?”李岩微微的摇了摇头。
“那你肯定是来这里看朕的笑话,嘲讽朕,看朕的大顺逐渐消亡?证明你说的一切才是对的?”李自成苦笑着看向李岩。
“陛下您多虑了,值此局势,谁都不希望看到,微臣只是心痛罢了。”李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林泉,你可曾怪罪朕一时糊涂杀害了你,其实这一切都是牛金星在撺掇朕,他如今已经抛弃大顺,抛弃朕,投奔建奴而去,朕真是瞎了眼了才会错信他以至杀害忠良!”看着李岩就算身死仍旧忠心耿耿,李自成差点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陛下此言差矣!臣永远不会怪罪陛下,只恨自己死得太早,不能效忠陛下于危难之际,救国难于仓皇之间。”李岩坚定地说道,此话说的李自成更加愧疚乃至于瘫坐在了地上。
“林泉,朕悔啊,悔恨没有采纳你的建议,在河南起家之时就开始设官理民,招抚流亡,恢复农桑。没有将各地士绅与米脂、延安、陕北的士绅同等对待,导致他们疏远了朕。倘若朕早听从你的忠言,好生经营山西、陕西、河南、山东、湖广之地,不要着急打进北京,何有今日之败?你们当时都劝我稳扎稳打,逐步吞并天下,可是我却如此急躁,导致一片石大败,我恨啊,真恨自己被猪油懵住了心!”李自成抓住李岩冰冷的手悔恨地说道。
“陛下,不管是稳固大局之后再进攻北京,还是立刻进攻北京,都是有利有弊,无从说也。何况倘若不是鞑子入关,陛下破了北京之后还仍可从容布置,在各地建立秩序,实施管理,为时不晚。无奈咱们刚到北京,局势就突然起变,一招输,次次受挫,无地可守,无民可持,遂成处处瓦解之势,不可挽回矣。如今陛下虽然后悔,却也为时已晚,一切因果是非只能留给后人空怅惘矣---。”李岩安慰了李自成两句。
“唉,其实话又说回来了,当日陛下若是延缓去北京,先巩固中原、山东、秦晋、湖广之地,再截断漕运,使江南之钱粮不能运抵北京,只需一二年,北直隶必将一盘散沙,到了那时陛下只需要效仿朱洪武派一大将前去收拾残局即可,大事必定矣,而不是您亲身犯险。”李岩轻飘飘地移到了李自成另一边说道。
“林泉啊,朕也没办法!你要知道,朕前往大同之后,只有六万兵马,实在是孤军远征,只能一路胜利,不能受挫。唉,此乃兵家之大忌也,朕当时心急没有察觉,卿为何当时不劝朕呢!”李自成仰天长叹道。
“自崇祯十四年伊始,陛下兵马日多屡胜而骄,怎会听得进去合心意的忠言呢?直到您进了西安之后,更是以为天下尽入尔之囊中,无人敢范言直谏,就连支持过您的高、李、常、孙等大族都无法再劝说您改变主意。
陛下与文武左右都想着如何进攻北京,如何拥戴陛下登基,如何传檄而定江南,那时微臣何敢妄言,阻挠大计?更何况牛丞相也是如此,他虽有大才,却因为不敢得罪您只能顺着您的意思说话,这才导致如今之败,就算是没有我李岩,陛下只要虚心听从逆耳忠言,不管是牛丞相还是宋军师、顾尚书,他们哪个之才不是胜我于十倍?”李岩欠身答道。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当时大家都醉心于推倒前明江山,只顾着高兴胜利,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料到建奴犯边入侵。”李自成想拍一拍李岩的肩膀,却什么都没摸到。
“不然,陛下,不是没人说,有很多人包括我都看到了建奴的狼子野心,并多次上书,只不过您沉浸在胜利之中而选择性忽略而已。”李岩惨然一笑。
“林泉,以前的事先不多说了,你冤死了将近一年,如今游魂前来见朕,既不是索命,难道是要助朕脱困?”好似听见了兵马之声,感受到了汹涌的杀气,李自成心急之下赶忙出声询问。
“陛下,已经晚了,天下-天下……。”李岩苦笑着摇了摇头,身影越来越虚。
“陛下,陛下!您快点起来,快点逃走!敌军追过来了!”
李自成还在询问李岩脱身之策,谁知道却是梦里南轲,他被亲卫摇晃醒来,茫然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陛下,我在外面放哨,隐隐看见坡下面有建奴大队人马,他们带着猎犬前来搜寻我等。”亲卫急切的禀报道。
原来那建奴都统乃是阿济格麾下大将阿尔津的亲族,此人本在蒲圻一带驻守,正好赶往通山时,得知了亲族被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