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夫人冲药师破口大骂:“我家老爷服了五剂汤药,病情丝毫未见好转。”
“滚!”
这已经是她轰走了第三位郎中了。
“咳!咳!咳!”
咳血。
县尉一丝没了两气,虚弱至极。“我死不瞑目!杜家小儿春风得意,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心胸匾窄。
“妾身已派人遍访名医妙手,定能医治好老爷的病。”
摇头。
“我的病大抵是无力回天的。”
“待我西去之后,你等千万为我报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县尉的梯己心腹快步走来,并带了喜讯:“大造化!老爷,夫人,真乃大造化!俺请来了高人。”
四野愁云叆叇,满空冷雾飘扬。
有一道士模样的老叟,踏进了县尉家中。
只见他摇晃鳖壳扇子,手捻五柳髭须。
“县尉之病,兴许贫道可医。”
“敢问道长......”病入膏肓的县尉倚住床棂,挣坐起来。然而,当他看清那老道士的面貌后,当即吓了一跳。
老道士丑陋至极,观之令人毛骨悚然。
鸠形鹄面,脸若噀血。
鲫鱼鼻,石碓嘴。三分似人,七分似鬼。
更可怖的是:老道士染过天花,虽说从痘疹娘娘手里捡回一条命,可天花的后遗症令他通体上下每一寸肌肤烂满了麻子。
疙疙疸疸。
找不出一丝的好肉,像是披了一层癞蛤蟆的皮。
“道长打哪里来?读过哪些医书?”
麻子脸的老道士娓娓道来:
“贫道张抟风,家住虾蟆陵。”
“贫道能辨六甲风云,贯通天地气色。学贯儒释道三家,涉猎兵、医、农等九派学术。”
继而。
麻脸老道望了望县尉,夸口说:“县尉所患之疾,对贫道而言只需略施小法即可。”
“恳请真人出手相救!”
“啧啧......”
麻脸老道欲言又止。
“贫道亦有一事相求县尉。”言犹未了,他从道袍下掏出一簿《募缘册》“往昔大雪,压垮了贫道的道观......急需三百两白银修葺房屋。”
报出了三百两的“愿银”价格。
县尉牙咬。“三百两太多了,府上的现银不够。”
大明初年的银价尚未泛滥,白银很值钱的。
“没钱?”
那老道士倒也爽利,听得银钱不够,当即转身离去。“贫道家中有事,不打扰县尉大人了。”
“且慢!”
将心一横。
忍心割肉。“银子是有的,若你这癫道,医不好病怎办?”
“医不好分文不取。”
两者敲定好价钱。
县尉探出胳膊,麻脸老道却笑了。“无需诊脉。县尉染的乃是心恙,心恙还需心药医。”
“噢?”
麻脸老道摇头晃脑,故作高深。“杜!仙!凫!恐怕此人才是县尉的病根。杜仙凫不死,县尉的病就医不好。”
愕然。
“竟能猜中我心中所思之事。”
“敢问真人有何手段?”
麻脸老道咧开蛤蟆似的大嘴,仰面长笑。
“贫道有‘知生唤死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