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县令毕竟私下里收了县尉“三百石白米”,故而处处偏袒县尉。啪!惊堂木猛拍。他扯着长腔宣判:
“证据不足,维持原判。”
杜仙凫干笑两声。
虽然案情没有转机,可他倒也淡然。
本来就没抱希望,所以失败了,自然也不会失望。
抬头望“明镜高悬”的匾。感慨:“某些人活该被老朱‘剥皮揎草’。现在可是洪武年间,蹦跶不了几天了。”
“来人,将犯人押回大牢!”
“嘻嘻嘻......”县尉放声狂笑,讥诮:“凭你还妄想把天翻了?”
“是否懊悔?”抻长脖子,叫嚣:“懊悔曩日没能使斧子砍下我的首级?”
嚣张狂妄。
杜仙凫隐忍。
“回家把脖子洗干净,我早晚砍掉你的头。”
衙役使七斤半铁叶盘头枷,锁住杜仙凫,尔后牵他回鄢陵狱。
“且慢!”
未几,公堂上又来一人。
此人生得英武。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重颐丰颏,一部美髯过腹。身穿堆翠绣青袍,脚踩嵌金线飞凤靴。
“王......王大人......您怎地来了?”
夏县令当即起身迎接。
干瘪的老脸挤出笑容,狗颠儿似的讨好:“下官不知王大人到访,有失迎迓,望请海涵。”
来者名唤王邕,乃是鄢陵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他是从“凤阳老营”里出来的,追随洪武大帝灭陈友谅,伐张士诚......纵横疆场十数载,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官拜昭毅将军。
天下初定,王邕选择激流勇退,主动卸甲归田,做了个闲凉官。
“看茶!”
夏县令踧踖不安。
“王大人,到访此地有何见谕?”
王邕不怒自威,两道尨眉显现出浓烈的将帅之威严。“老夫前来伸冤。夏县令,你断错了案子。”
“冤?”
两股战战。
“请......请王大人明讲。”
把手一挥,罩定杜仙凫。讲到:“抢夺田产之事老夫也有耳闻,觉得夏县令或许疏忽了什么,最好重新审判。”
“好......”
寒冬腊月,夏县令止不住地擦拭鬓角的汗珠。
“下官再审一遍。”
三度对簿公堂。
有王邕坐镇,事情遂即变得简单明朗。
没得审问几句,杜仙凫就得以昭雪,三百亩良田物归原主。
不过,杜仙凫非常疑惑。
他和王邕非亲非故的,甚至未曾见过面,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出手相助。悄声问:“李道长,那位王大人,是你搬来的靠山吧?”
“对。”
惊诧。
“深藏不露啊,原来你结识的大人物还挺多的。”
其实,这位王邕便是前些日子,李月奴吩咐杜仙凫送贺礼的那位“王员外”。二人相识多年。
空中祥瑞降纷纷,顷刻千山不见痕。
瑞雪兆丰年。出了衙门,杜仙凫辞别了坤道,前往双洎河看自家田地。
“这......”
眼前的景象令他喜上眉梢。
县尉抢夺田地之后,他便吩咐家仆去耕种。当下的三百亩地已经被料理地工整,甚至还修建了一部引水灌溉的水车。
杜仙凫重新树立起界桩,县尉到头白忙活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