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俩在祖母睡着后,就坐在病床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书启。我的事,大哥和你说了?”萧书和有点累,斜靠在空病床上,萧书启递过去一个枕头。
“大哥啥也没说。但是家里什么事能瞒得过如此聪明的我。”此时的萧书启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你这是立马帮祖母实现了一个愿望,她要是知道了,会很开心的。”
那天让萧书和很感动的还有,三妹从包里掏出的一本《孕产妇营养指南》,虽然那本书最后是被韩大海拿去研究。萧母本意让女儿住在家里,但是街坊大院里,人多嘴杂,不久萧书和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
到萧家串门的人多了起来,都是一副看热闹的面孔,也有打听吴为的去向。都被萧母推说最近家里事多,推脱在门外。但是人来的多了,总不见萧书和提起将本钱归还的事情,大家背地里开始七猜八想。
反应最大的要数当初把钱给吴为那一批。其中就有卢阿姨,还有与萧母关系很好的戴红。卢阿姨知道萧家老人刚出了事,才好没多久,就没提起还钱的事情。
可是那戴红却等不了。话说起来,她们家算是厂里的特困难户。戴红在厂里打扫卫生,丈夫身体不好,整天吃着药。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因为当初她不当服药,两个孩子出生就智力欠缺。厂里那一年效益好,工会组织给他们家筹了一笔钱。谁知恰巧吴为那时候开着小汽车,夫妻俩一商量,把钱交给吴为。
戴红也不知道哪里听到吴为生意失败的消息。都是街坊邻居,萧家外祖母出了事,她也不好直接要,但是萧家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就忐忑不安。那可是他们一家救命的钱,那段时间他们家也是揭不开锅。
那一天刚好看到萧书和一个人在院子里收拾那颗樱桃树。戴红就假意让萧书和去她家帮忙看看她新打的毛衣。她家在旁边那栋楼的顶楼住着,他们那栋楼一共五层,与家属院里其他楼无异,特别之处就在于有一个可以上到房顶的平缓楼梯。
立了春,阳光好的日子,家家户户都把被子拿到房顶上晒一晒。那一天,阳光给每一栋楼都镀上金辉一样,戴红让萧书和到房顶上,一起看看那毛衣式样,她要给女儿用钩针织一件山茶花的背心。
萧书和先到房顶上,当时的她身体倒还轻盈,一点点挪到边上,朝下看了一眼,心竟然有点悬空的感觉,立马挪着回到房顶正中间的板凳上坐着。
不一会儿,戴红拿着一个竹筐里,里面放这些五颜六色的毛线。大院里的一颗老槐树嫩绿的叶子中间,白玉似的槐花一串串,空气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甜香。萧书和身心放松,拿着线给戴红说着钩花的技巧。
两人聊得正在兴头上,戴红无意的问了句你们啥时候结婚呀。毛线在萧书和手中跳着舞,就成了一朵花的模样,她并未多想,答道,“结啥婚呀,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这一答不要紧,戴红警觉出不对味,追问道,“吴为不见了?”
听到这话的萧书和,意识到说错话,为时已晚,此时的她说啥都是越描越黑。
而戴红这一边,只淡淡地说一句话,“你今天就把我们的钱还了吧。孩子他爸的药吃完了。家里都快吃不起馒头了。”
“戴阿姨,今天恐怕不行。就近两天。我们就先把你的钱还给你们,您看行不行。我先回去了。”萧书和说着就要起身,离开房顶。
情绪瞬间像是被点燃的戴红,有些激动,“那不行。当时吴为可是借了我们大家很多钱。到时候还能挨到我?”她说着,就要往房顶的边缘走去。
她边走还边说,“你今天要是不给,那我就跳下去。反正没钱,我们也活不了,还不如一了百了。”
萧书和觉得头有些发晕,但是看着越来越靠边的戴红,顾不得那么多,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去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