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何以见得？”

“因为动了杀心的人，是不会说那么多的。”李尔感觉自己逐渐掌握到了对话的主动权，语气变得愈加自信，“承认吧，你在迟疑，且顾虑重重。

就算击败了我，甚至现在就杀了我，你终归还是只羊，一只大点的羊。

我可以教你如何成为一只真正的狼，只要你放我走。”

令远沉默地站起，手指捻着额前的碎发。

“怎么样？”李尔开口催促道，他已经十分确信，对方将会接受自己的提案。

“还是不了吧。”令远叹了口气，重新蹲了下来，“我不想当什么狼。”

“什——难道你甘于只做一只羊吗？！”李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不是。”令远道，“我要当猎人。”

“啥玩意？”

“狼捕食羊，只是为了吃肉。

而猎人会将狼头做成壁挂，狼皮制成地毯，最后再吃掉狼肉，这样才算物尽其用。”

“兄弟，刚才我确实是有所纠结。”令远拿袖子擦了两下李尔的额头，“不过我不是在纠结动不动手，而是在纠结，究竟是给你一个痛快呢，还是让你的死，尽可能地价值最大化。”

“什、什么意思？”李尔的声音开始颤抖。

一道娇小的身影停在他旁边。

是戴着兜帽，长着犄角的奈尤丝。她面带好奇地盯着面前这个形容狼狈的男人，小嘴巴微张着，里面的鲨鱼牙若隐若现。

“奈尤丝。”令远说道，“他是你的了。”

小女孩甜甜地一笑，“啊——”地向李尔张了嘴巴。

“等等——”李尔的嘴里刚蹦出来两个字，眼珠便痛苦地向上翻去。

一连串无力的喉音中，白色的、雾状的气息，从他的口鼻、耳孔、眼眶处一齐溢出，并被奈尤丝贪婪地吸入口中。

原来汲取精神力，并不是非得一口咬在脑门上的吗？令远暗想，那她为何每次都咬我？

他此刻已经站起，装作极漠然的样子，其实是在强逼自己直视着李尔的惨状。

卡牌生而为战，因此并不会为眼前的景况而生出多余的情绪。

可令远是人，一个从未将他人的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

“哈哈，呜呜……”李尔又哭又笑，精神力已经所剩无多的他，与疯子没什么两样。

胃里翻江倒海的同时，令远竟感到双肩也在变沉。

这就是死亡的重量吗。

李尔的疯癫叫声，越来越大。

安莱娜昂起头，望向自己的主人。

令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轻点了一下头。

铁器的寒芒一闪而逝，林中的叫声戛然而止。

狼头用来做壁挂，狼皮用来做地毯……令远扶住一棵树，再也无法抑制地呕吐了起来。

卡师几乎不需要进食，他这几天吃的东西不多，所以只能呕出来些酸水。

吐完以后，令远另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午餐盒，将装里头的食物放进嘴中，麻木地咀嚼着。

本着来次元域，多做点准备总是好的心理，他才将午餐盒也装进背包，丝毫没觉得这种准备像是去野餐，而不是卡师进次元域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