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是玩笑,照他此前猜想,她与杜云河该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大概阿绮事先料定,第五境的修为足够应付细柳村里的一切事宜。
只是杜云河这会儿自身都难保,更遑论救他。
由此可见,阿绮一定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将万事都想得过于理想化。
况且,还是之前那句话,要求助于阿绮的男性朋友,他宁可去死。
因而此刻,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喊出那四个字。
其实这样也好,为结局留一丝未知,未尝不是中浪漫。
于是他嘴角的笑意更甚。
人鱼兄缓步走至他的身前,见他竟然在笑,不免意外:“你在笑?”
他与人类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但凭着为数不多的经验,怎样都不觉得,对方该在这种情况下笑。
周言张了张嘴,剧烈喘息了两口,还是没能挤出一个字。
这样阿绮应该怪不到自己了,毕竟说话都困难的情况下,自己又怎能去求救。他竟不无庆幸地如是想道。
既出不了声,那只好再笑一笑了。生死关头,乐天一点未必是件坏事。周言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
只是这份笑意,落在人鱼兄眼里,多少有些古怪,更觉得对方或许有什么底牌未现,心下颇有些忐忑。
好奇心并非是人类独有的缺点,同样是人鱼的软肋。
他瞧着对方这会儿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模样,指尖一掐,仿佛昨日重现,一粒幽蓝色的水珠浮现于上。
正想将这粒水珠打入周言的身体,心头蓦地一跳,忙驱散指尖灵力,身形一幻,化作一道水幕。
一道剑气拦腰斩来,其中浩气氤氲,尽是妖魔鬼怪莫能御之的沛然正气。严格算来,他也是水族妖怪,自然会吃到“加成伤害”。
剑气穿透水幕,斩向天边。
避开这致命的一击后,人鱼兄的身子在周言身前重新显现。
他的脸虽隐在遮掩之后,但仍能感受到些许的心有余悸,而那双深邃的眼,更紧紧地盯着数丈外的李成风。
“蹉跎了岁月啊。”李县拄剑而立,方才那一式,几乎抽干了他全部的浩气。
儒道释法四家剑法,门下弟子人人可学,可要真正能发挥出其威力,起码得等到越凡之后。
可以杜云河踏虚境的修为,辅以“有道之剑”,尚不能奈何敌手。
李县自忖,以自己第四境的“不杀之剑”同样机会不大,因此他只好寄希望于毕其功于一剑。
是以他存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将全身浩气尽付与一剑之中。
却仍是功亏一篑,这人鱼的战斗直觉着实有些不讲道理。
“可惜啊。”李县喟然一叹,目光扫过周言和杜云河,心里泛起几许悲凉。
自己虚度那十几载的光阴事小,害了这两位少年俊杰着实令人扼腕。
自杜云河剑斩江面开始,尚没过去多久,人鱼兄已是场间笑到最后的了。
占据了绝对上风之后,他还惦念着周言的诡异笑意,再将那水珠自指尖升起。
但这一回同样没能如愿打在周言身上。
本来已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周言,竟在人鱼兄要射出水珠的一瞬间,矫健一翻身,一掌拍在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