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先是一怔,看了眼盛长柏,略一琢磨便想明白了。
于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则诚兄这是在考较我啊!你读书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中庸之道的道理?”
不等长柏作答,秦昊继续说道,“所谓中庸,便是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度,决不可过犹不及。一支强军,必然要有钢铁般的纪律,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若是把人逼到泯灭人性的地步,那便成了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杀人机器,君子所不为也!”
秦昊的这番话正是长柏想要听到的,是以大喜,“子健所言正中要害!尤其你那句‘钢铁般的纪律’,虽然文白,但却形容得恰如其分。倘若我大宋的每一支军队,都能像是钢铁一般坚韧不屈,何愁不能收复燕云失地?”
说道这里,长柏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只见他从自己的床榻处,找出一卷外层包裹着锦缎的卷轴,应是每日睡前都要勤看的,展开到秦昊面前。
“燕云十六州的舆图?”秦昊惊呼出声,他想起了这东西。
“正是!”盛长柏振奋说道,“若是不能夺回燕云十六州,我朝后患无穷。盛某不才,平生之志就是匡扶设计、收复山河,让我大宋再无铁蹄南下之忧。”
说道这里,他躬身一礼,十分郑重地致歉道,“早就听闻子健武艺了得,自从梁盛结亲之事已定,我便盼望着与子健结交。可是又怕子健和京中那些,整日招猫逗狗、好勇斗狠的纨绔一样,空有一身武艺,所以才出言试探,还请子健原谅。”
秦昊闻言一怔,心说这还是印象中那个刻板的盛长柏吗?
说实话,他刚刚的确是有些不大高兴,因为这种试探不但很不礼貌,而且让秦昊明显感觉到了,这个时代,那种文人惯有的,防备武人、轻视武人的心理。
不过他毕竟两世为人,以为长柏不过无心之失,并未理会。
但没想到盛长柏竟然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些许不快,又或者他本身也觉得这种试探,会让人产生被冒犯了的感觉,尤其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武人而言。
所以,才第一时间表明心迹,同时郑重其事地道歉。
怪不得,他日后能够三度拜相,位极人臣呢?如此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偏偏还有所为有所不为,摆明了我就是看你为同道中人才出言试探的,让人想气都气不起来。
“则诚兄这是哪里的话?你我都有收复幽云之志,正该砥砺共勉才是。些许误会,不提也罢。”秦昊赶紧也躬身一礼,算是将刚才小小的交锋,正式揭过了。
随后两人又聊了很多,从《孙子》到《吴子》,从《六韬》到《三略》。盛长柏博闻强识,掉起书袋来,自然是一套接着一套;秦昊则是多了上千年的见识,更兼实战经验,将后事华夏军队那些运动战思想拿了出来,唬得长柏一愣一愣的。
两人相谈甚欢,尤其是秦昊谈到他打算打造一直来去如风、精通骑射的轻甲骑兵,可以深入燕云腹地专挑敌人薄弱处下手,扰敌、困敌,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积小胜为大胜的时候,长柏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只可惜,才说了个开头,便有下人跑过来传话,说喜宴已经备齐,请三位公子少爷到前厅赴宴,这才无奈作罢,向着前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