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方又恼又纳闷:“我什么时候跟你嘴对嘴了?”
“不是昨晚吗?你看水碗还在这。”
叶沉费劲地抬起手,指指搁在床头的空碗。
谢一方见鬼似的盯着他:“你梦游了吧,一整晚我都没来过,是今早师尊见你迟迟不起,让我过来叫你起床。然后我一来,看你抓着被褥嚷嚷着师尊别走,别抛下我之类的话。我过去扯开你被子,看到一摊血水”
“行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
叶沉生怕他蹦出死尸二字来,可能前世遭过太多,打心底的厌恶。
谢一方忽略他的强烈抗拒,好言好语,对他发誓:“你放心,放一百个心,我就算喜欢师尊也不会喜欢你个糙汉子的。”
“”
丢脸丢到家了。
叶沉支起半个身来,咽了咽口水滋润下干得冒烟的嗓子,沙哑地道:“等等,你喜欢师尊?”
看上辈子,谢一方粘糊从冉的劲儿并不比自己差,若扣上欢喜的帽子,一切都说得通了。
想得天马行空,甚至说服自己的叶沉,却听到谢一方噗嗤轻笑声。叶沉不解地看他,对方不正经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苟。
“喜欢她不很正常?她是谁,北榭白茶,扶摇尊者,天下谁人不喜她呢?”
叶沉听得一愣一愣,可他的喜欢,而非仰慕之情,也非师徒间的喜欢,是他胆大包天他喜欢从冉,恨不得把她藏起来,没日没夜的疼。
不切实际的念头,做过一次春秋大梦便够了。这一世的小师尊与他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尚未形成,她是他师尊。
仅仅是师尊而已
反复确认从冉在心中到底算什么身份的叶沉,经常会错把师尊成从妃。待到第五日,他突然后悔自己回来,应该继续跟着大师学习如何静心,扫去俗念,万事皆空的境界。
一日,恰逢霜降,落下雪花在枝头,从冉找叶沉,她撑着油纸伞,头上顶了个白花花的东西。
凑近了看是小九养得膘肥体壮,过年可以宰了吃的白貂。
“师尊,前几日您的决定我不赞成,我想要救世的协助,您给的同等地位,算是给予我的一种维护,可救世无人不起意见。”
况且,经过此事,他已断定小师尊是重生得了,因为前世,她绝不可能这般护着自己。
“别人的看法管我什么事儿呢?”从冉不经意地抬眸,她头上的白貂撑起个脑袋,四只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叶沉。“本尊要的是你一世平安,逸儿身陨,不希望你和一方再有人死了”
“仙尊”小九顺着青丝滑在她的肩上,蹭了蹭她的脸,“不会重蹈覆辙的。”
叶沉刚练完剑,热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长剑随意插回剑鞘抱在怀里,“藏在救世里的细作太多,又不露出马脚,找起来费劲,不找,连安稳觉都没法睡。”
从冉揪住小九,又放回了头上:“同你商量着去千凛宗,本尊带上你和你阿姐,我们不在救世,那些人会出来动手,引蛇出洞可一网打尽。”
叶沉好像有那么点印象,前世小师尊一离救世就是好些时日,原来是去了千凛宗,他自个儿在救世无聊地把功法书籍翻来覆去,弄坏了好几本。
当然,折损的书籍到后来,由他手抄了份补回去,数量不多,也就抄了两三个月。
然后在书的末尾几行,画上了个猪头,箭头所指从冉。
好在小师尊没时间去检查,否则让叶沉抄几柜子书都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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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千凛宗的前一夜。
从冉如期而至叫上叶沉和叶婉,屋内的灯刚一吹亮,还来不及换好衣裳,门外偷窥的二人被从冉发现。
“仙尊,就让我们去吧。我们可以帮您一起找线索,毕竟殺魂教做得太过分,不杀难平怒火。”刘宁宁激动地说话,声音因为愤怒和着急在发颤。
雪一燃见从冉置之不理有点想轰人的节奏,急得火窜脑门子:“是啊,我要为我爹娘他们报仇。”
“跟吧。”叶沉“啊”了声,认为多跟几人没什么问题。
怎料话刚落下,从冉一记冷言扫来,“本尊不喜惹事精,你俩先回去吧。”
雪一燃和刘宁宁互相看了眼,点头告退,把门掩了去。
叶沉:“”走得干脆利索。
她是让雪一燃和刘宁宁莫要惹是生非,但叶沉感觉,此话是说给他听的。
救世的主核心人物总共几个人,一下子跑了五个,于此留在救世的人物就剩下谢一方和从容,以及几位长老和少庄主。
“师尊,我们事不宜迟赶紧走吧。”叶沉算计着,要是无为道人给力点,等他们回来就已抓着几个细作。
“走什么?过来。”
从冉拿出药箱,纤细的手打开箱后,飞快地拿出几样药瓶,对着叶沉挑了挑下巴。
叶沉连连拒绝,见无用,只得接过她手里的药瓶,后腿一步保持距离道:“晚点擦药都行,千凛宗已经好久不接客了,我们进的去么?”
“千凛宗对我们多半有敌意,倒可以穿着他们弟子的服装混进去,让敌方认为没有帮手。”说罢,从冉解下腰上的一块令牌丢过去。
叶沉两只手在空中挥舞乱抓,牌子还是掉在了地上,从冉深深望了他一眼。
他没颜面地去捡牌子。
“唉,此乃救世掌门令,你去安排此事。”
“是!”
叶沉抓着牌子眼看快要冲出房门,从冉把他叫住:“回来。”
“还有何事?”他转身道。
“去灵泉池。”从冉怔了两秒,后知后觉补充了句,“近来你身子伤势不见好转,为师怀疑你静脉受损还是去泡下为好。”
叶沉看她的眼神更为古怪了。
他不曾想自己这么快就被归进了“静脉受损四肢不健全”这个大类里,被从冉拎上了高崖。
第一眼看去,崖中央有个冒气的水坑。
第二眼看去,它确确实实是个坑,还是个小水坑,容得下一人,两人就嫌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