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世田谷,八幡山上八幡神社,拜殿前。
自神社入口沿着参道,穿越红色柏木制的第一鸟居,白色石制的第二鸟居,登上一段石阶,便能看到玉垣前的四设石狛犬,经过玉垣,便是拜殿了。
对于前来参拜的人来说,或许还要在更外围的手水舍或镇守之森多巡玩游览一阵子,但平慎渡一行人则是略过这些,落在了拜殿前。
在他们途经的神社玉垣前,便已经能看到一些聚集的人在此等候了,平慎渡赶忙戴上了面具,再是伪装成了那个代号‘渡鸦’的赏金猎人。
其他人倒也没这必要,特事局作为神秘侧势力在民间门面性质的代表,而武家六大家之一的最上家,在神秘侧内享富盛名,没多少人或在野小神明愿意主动来招惹。
实际上,出席会议的除了类似平慎渡这种独行者的存在,基本与神秘侧的组织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关系,也大多没有到需要隐藏自身身份的地步。
刚落脚,羽川遥的下属已经提前过来迎接了,羽川遥抢先询问道:
“高木警部,情况怎么样了?”
“辛苦了,课长,上原课长。”
高木警部身形一挺,羽川遥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那么严肃。
“羽川课长,六大武家中的蒲生家、松平家、小早川家、伊达家,”高木又向羽川遥身后的平慎渡他们打量了一下,“以及最上家已经到场了,前田家还没到,出云神社的人也是。”
“嘛——毕竟是武家中最强盛的前田家,那个词是什么来着?越是强悍越是最后登场。”
羽川遥抱着手,看着腕表的时间。
“压轴登场?”
高木将信将疑地说。
“对对,就是这个,压轴登场。”
“羽川警部,我们先去本殿等待。”
罗曼娅向羽川遥知会了一声,随即带着平慎渡他们,朝比拜殿更深入的神社本殿走去。
平慎渡落在最后,并不是很着急跟上去,听着别人时断时续的窃窃私语……
“那就是传说中最上家的月姬大人是吗?”
“真是名副其实「凛然的美人」呀——”
“传闻月姬大人本身的实力也很强,「极意」已经是剑士的顶点了吧?!「最上极意」可不是神宫那些花瓶能得到的雅名。”
“据说有「神妙」称号的那位上泉大人,曾称赞月姬大人的剑术造诣在「极意」之上,
不过因为月姬大人她本身不喜欢「神妙」这一称号,所以一直没有晋升为「神妙」。”
“也就是说,我不只是「极意」,而是我喜欢「极意」,这种感觉,真的很有那些‘怪人’的风格。”
“有名人一般都很怪,性格也是。”
“声音小一点,老兄。”
“欸,月姬大人身后的那个家伙该不会是那个‘渡鸦’吧?”
“‘渡鸦’?那个狂战士‘渡鸦’?!”
“应该就是那个突然名声鹊起的魂淡,
特事局那边说他把最近东京都里大大小小的怪异神明全部袚除了,连最安全级别的恶灵都不放过,
害得我们来到东京都后一个赏金任务都没达成,前脚接任务还没来得及动身,后脚特事局的警部就来‘斯密麻赛’了,这么多天,一个硬币的赏金都没赚到。”
其间有人盯着平慎渡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
“哇,这么能卷?那真是有够魂淡的!”
“嘘——小声点,被听见的话就不好啦!!!”
听着他们声调越来越高的讨论,平慎渡一脸黑线,虽然自己最近的收入确实有显著的增加,但同行们对他的误解却似乎越来越深了。
自己只是把每次路过遇到的怨灵神都砍上一刀而已,所谓的举手之劳,不给祂们一刀难道用爱感化吗?
「要怪只能怪那些怪异怨灵的血条太短了,没错,都是那些恶属性神明们的错。」平慎渡在心里为自己开脱着。
“呦,叶月。”
伊达家的少爷伊达真司突然过来搭话,身后的伊达家家臣团把他衬得像是个极道头目。
“夜晚安好,真司少爷。”
罗曼娅迎了上去,抢先挡住了伊达真司,并回覆以一段极为官方的说辞。
“大小姐是最上家东京此行的代行家督,真司少爷如果是以私人身份前来,没有紧要事务的话,还请稍后再与大小姐洽谈。”
“最上家的代行家督啊……”
听到‘家督’之名,哪怕是贯以‘代行’,在武家之间的来往中,双方的身份也是不对等的,伊达家此次出行,也只是委任伊达家的家臣笔头前来而已。「注:家臣笔头,可以理解为武家家臣中,权势最大,分量最高,与家主关系最密切的臣属,一般都有很大的自由权力,在武家本家内部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伊达真司虽贵为伊达家的少爷,但充其量也只是属于随行学习的,与各家代表先进行会面,更合乎武家之间交往的礼仪。
如此,伊达真司只能悻悻地收回套关系的想法,虽然最上家和伊达家的来往自战国时代持续至今,但一直都是处于有时相爱又突然相杀、时断时续的叠加态中。
一般情况下,两家明面上的关系相对要好,只不过‘好’的程度也有限。
“伊达家家臣片仓重纲,拜见最上御馆大人。”
最上叶月颔首,随后回道:
“片仓备中守殿,请代我向伊达家家督问好。”
“嗨伊——”
“留守上野介殿,请代我向……”
「注:御馆是对武家家督大名的尊称,只有极少数的大名能被称呼为御馆,备中守和中野介都是官职名,殿为尊称。」
在最上叶月相继与其他武家家臣笔头打过招呼的流程中,平慎渡百无聊赖地在八幡神社里逛了逛,正好遇见了偷跑出来的伊达真司。
各自本就相安无事,只是或多或少相互客套交流一番的话,自然就不用太过注重身份与礼仪。
“呦——”
“你是最上家的家臣?”
伊达真司打了个招呼,凑到平慎渡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平慎渡的‘渡鸦’装扮,试探的意图十分的明显。
“不是。”
“那你是?”
“后辈,叶月酱是我学习剑道时候的前辈。”
“原来如此,
慢着,等下……
叶月酱?你这样称呼她不会被她的目光杀死吗?”
“那倒不会,但是私下里叫前辈比较多。怎么,你有故事?”
被平慎渡这么一问,伊达真司的表情一时间有点尴尬,不过他本人倒没有什么架子,更不用说少爷的派头。
“咳咳,不是…每次我想尝试的时候,她看我的目光都像看……额,木乃伊一样。
久而久之,就放弃了……”
“那确实,那种想用密密麻麻的绷带把你缠成塑像,封进沉重坚硬的大理石棺,然后再埋到胡夫金字塔里一辈子出不来的感觉我深有体会。”
对于这种事情,平慎渡的经验倒是特别的丰富。
“而且,最上叶月一般情况下,对很多人都是爱搭不理的,如果我叫她名字,你觉得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