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宁则玉他们走了。 等他们走干净后,沈复搀着东倒西歪的宁宁也慢慢出了会所,拦了好几辆车,司机一看宁宁那个酒鬼样,怕吐到自己车里不好收拾影响其他客人,都选择了拒接。 没办法,沈复通过打车软件叫了辆车。 出租车师傅一来,抬眼瞅了眼宁宁,车门都没给他们打开:“不好意思了兄弟,您这种情况我接不了。” “……” 人家宁可违约罚款都不接单,可见车是打不了了。 沈复放弃继续打车。 这个点了回家的公交车也停了。 好在汉宫会所离沈家不算太远,走近路十多分钟的距离,他决定背宁宁回去。 沈复斜眼觑宁宁。 她是真的醉了,眼神涣散脚步虚浮,醉酒者该有的样子她差不多都有了,除了吐酒水…… 想到这儿,他眼神冷了冷。 他抬起用手,虎口处抵在宁宁下巴上,拇指和食指叉开,一左一右捏上她的脸颊。 用了一些力气,不算多,但足够她吃痛,有发泄不满的意思。 “我不管你醉没醉,你最好别吐我身上。” 语气不善。 宁宁反应了几秒才慢慢向他看过来:“嗯?” 她眼睛不聚焦,看人已经带了重影,眼前出现好几个沈复重叠的脸,万花筒碎片似的,她更晕了,所以闭上了眼。 沈复捏着她的脸,来回晃一晃,强迫她清醒点。 “听见了吗?”他又问一遍。 宁宁被迫睁开眼,眼前还是好几个沈复,她也不知道该往哪看,瞪着眼睛干用力:“嗯。” 沈复收回手,酒鬼的保证可信度极低,他不放心,又叮嘱一句:“想吐了就拍我肩膀,我会放你下来。” 宁宁点点头。 沈复指了下街道上的台阶:“你站台阶上。” 宁宁说:“哦。” 沈复等了几秒,却没看见她动。 “你上去啊。”他催促。 宁宁低头往地面上看了老半天,嘟囔:“看不清……” 仗着她意识不清明,沈复没掩盖情绪,发出一声烦躁的:“啧……” 他冷眼瞧着宁宁。 她弯了腰找台阶,身子越来越低,都快趴台阶上了。 平心而论宁宁的酒品还算不错,不闹事,挺乖,让干嘛就干嘛,这让沈复的耐心还得以保留。 沈复把手搭在她手肘下,他不想占她便宜,有意减少两人接触面积,手指并拢没去碰她,只用手心撑在她上臂下臂的关节处。 他扶着她,把她送到台阶上站稳。 沈复走下台阶,弯下腰来:“上来。” 她站在高处,只需要轻轻一弯腰,就能伏在他背上。 又是等了许久,她那边才传来动静,沈复到底是不放心,微转了头侧目观察她,刚好看到她慢悠悠地抬了腿,腿抬得高高的,朝他伸过来。 不像是跳到他背上,更像是要抬腿踩在他背上。 被踩是件耻辱度很高的事情,沈复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声音都高了一度:“我让你趴上来——” 激得宁宁动作一顿。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哦哦!” 许是被沈复吓着了,她清醒了一点,这次很快扑了过去,精准地扑在了他身上,沈复适时伸出手臂捞住她的双腿,把她固定在身上。 双手全程处于蜷缩状态,免得有咸猪手的嫌疑。 沈复没有直接站起来:“双臂揽着我脖子,抓紧一点。” “好。”她乖顺地圈住他脖颈。 沈复说:“走了。” “嗯。” 沈复这才慢慢直起身体。 回家的路程不算长,但他们走得格外艰难。 宁宁时不时就得拍着他的肩膀从他身上下来然后吐一吐。 再加上醉酒的人体重会重上许多,沈复背着她并不轻松,尤其她重心不稳,不是往。左。倾斜就是往右滑,他得时常调整她的姿势。 回到沈家时,他累够呛,像是接连打了二十场球赛似的。 沈复把宁宁放下,他一手扶着宁宁,一手拿钥匙开门。 宁宁吐了一路,酒吐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清醒了不少,她对沈复说:“对不起啊。” 沈复专心开锁,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他冷笑一声:“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指的哪件?” 宁宁没彻底清醒,思绪跟不上,只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却不能理解具体含义。 她说不出太多话来,从口袋里掏出给他买的耳机,伸着手递到他面前:“送你的。” 沈复瞥了礼物一眼,顿了顿,终于看向她。 酒精是个很好的东西,可以淡化许许多多,比如羞耻、比如尊严,与此同时,本性会被放大。 她靠在大门上站着,脑袋都直不起来,歪着脑袋看他,和往常一样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眼睛里迷茫一片,平添了许多娇憨。 没有大哭大闹,没有大悲大喜,她就连喝醉,都显得那么平淡。 沈复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眼睛有些涩,他才收回视线。 以前他只当她忽然变得冷漠是欲擒故纵,现在他才明白,她是真的寡情。 宁宁抬了抬手,把耳机又往他面前凑了凑。 “赔罪礼物。”她说。 她没有能力解释是为放他鸽子赔罪,沈复却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他看了下礼盒,没言语。 宁则玉老早就在群里解释了宁宁和丁落一起出现的原因,沈复知道宁宁不是为了野男人放他的鸽子。 ……这让他好受了一点,也只是一点点……她确实是飞了他。 宁宁身上没力气,手颤巍巍地,抖得礼盒都要掉下来。 沈复在它掉下来之前接了过去。 “原谅我了?”宁宁问。 沈复垂眸睨她,久久不语。 正在他想要回答她时,她却脑袋一歪,睡了。 沈复:“……” 沈复摇她。 她没醒。 沈家门口有监控,沈复不好一直摇晃她,沈太太疼宁宁疼得紧,万一给沈太太看到,会以为他欺负她,到时候少不了又得和他闹脾气。 沈复弯了弯腰,抬手揽住宁宁的腰,用力往肩上一搭,就这么把她扛在了肩上。 他扛着她上了二楼。 在二楼走廊时停了停。 他是没有宁宁钥匙的,宁宁没有带包,初秋天气还算热,此时她衣料单薄,他不好伸手去她衣服里取钥匙。 而去他的房间,也不太合适…… 思索片刻,他把她带进了客房。 客房收拾得简单,只有一张床和沙发,还有一个简易衣柜和桌子,再没其他。 进了门,沈复随手把宁宁丢在了床上:“重死了——” 客房的床不比她的床舒适。 床铺偏硬,她这么一砸下来,砸得有些痛,顿时就清醒了。 自然也听到了沈复对她的嫌弃。 沈复自认尽到了保她安全的义务,已经没必要继续伺候她了。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鞋都没给她脱。 走了没两步,衣角被人拽住。 他回头:“怎么?” 宁宁含糊地呻./吟:“水。” 沈复毫不留情地说:“麻烦。”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捧了杯温水过来。 沈复把杯子放在离她脸颊十厘米的地方:“自己喝。” 宁宁缓慢地接过杯子,往嘴里送了几口水。 酒劲儿没彻底散去,她动作有点笨拙。 引得沈复轻笑一声。 宁宁有点恼。 她隐约记得这一路沈复是怎么对她的。 态度相当粗鲁,尤其他捏她脸严令她不许吐他身上那回,简直了,太凶残。 他好欠揍啊! 宁宁忍了。 她把水递给他,他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顿了顿,把杯子放远了些,免得宁宁一不小心碰到会砸到她。 他身上染了许多她传来的酒味,他一向爱干净,不能忍受这种强烈的味道,他起身,准备去洗个澡。 宁宁再次拉住他:“我……” 她想回自己的房间。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沈复无情拍开:“你什么你?想做什么等你睡醒了自己去——” 支使他上瘾了么? 没完没了。 不知是他太累的关系,还是他以为她还没醒酒,现在的他在她面前没有伪装,情绪直接呈现了出来。 烦燥,冷漠。 宁宁一下燥热起来。 想起了沈复连日来对她的欺压和威胁。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激得她特想反抗,她特想教训一下沈复。 ——为她这么多天的忍辱负重。 她这会儿清醒不少,知道跟他来硬的肯定打不过。 但是男人么,就算力量再大,也有个脆弱的地儿…… 在酒精的驱使下,鬼使神差地,她真的抬起了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对着沈复双腿之间蹬了一脚。 “嘶——” 沈复始料未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登时出了一身冷汗,疼得弯腰抱腹蜷缩起身体来。 宁宁踹完就懵了。 怕沈复和她秋后算账,索性两眼一闭,摊在床上,装睡,一瞬间连理由都想好了。 ——喝醉了,不受控制,不是故意的。 沈复很疼。 他不想在伤他的人面前表露出脆弱,刻意隐忍着没让自己发出呻,吟。 可以忍住不发生,但是痛苦的气息确是掩盖不住的。 宁宁清楚地听到吸起以及喘息声。 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隐忍地、压抑地…… 宁宁躺床上一动不动,等着他秋后算账。 许久之后,他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他看着她:“你——” 声音冷冽,语气很重,显然被气到。 他开了个头,没继续往下说,停了好久,再开口时语气竟然奇迹般地温和起来:“酒品可真是好,比三好学生还好。” “要是比酒品,你说自己第二,没人敢拿第一。” “真是个可爱的酒鬼。” 他反讽了她几句,最终是选择了认栽。 能怎么样?和一个女人动手不成?更何况她喝了酒。 他转过身,快步离开。 不愿意在和她多呆一秒钟。 真怕忍不住会掐死她。 难得看沈复吃瘪一回,宁宁睁开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嘴角,无声笑了笑。 就算醒了以后他来找她算账她也认了。 至少她现在有爽到—— 沈复的身体忽然一僵,而后,他停住了脚步。 宁宁心中一激灵,重新闭上双眼。 迟迟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 又过了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又走了回来。 沈复径直走到床前,在她身边坐下。 他伸手捏上她的下巴:“刚才我想了一想,越想越委屈,辛苦背了你一路,却挨了你一脚。你这么过分,我是不是应该扒了你的皮?” 宁宁装睡,不理。 他手下加重:“嗯?” 捏得宁宁生疼。 宁宁睁开眼:“扒我皮?那是犯法的。” 他轻笑:“我不扒皮,我只扒衣服。” 说完,他真的抬手去脱她的针织外套。 宁宁:“……” 沈复虽然恶劣,却从来没有过逾越的行为,他这个反常的行为,让宁宁多想了一些。 宁宁转了转眼睛,视线无意间扫过他身后的大门,忽然发现门上镶着大片的金属片做装饰,金属片是银色的,可以当做镜子,上面清晰地印着沈复笔直的背……和她慌乱的脸。 “……” 沈复刚才看到了她在笑。 他知道她已经醒了…… 现在故意在激她…… 宁宁:“……” 不行。 她不能承认她在装睡。 不然以沈复小气的性子,肯定会想尽办法折磨她,让她为那一脚赎罪。 只要她承认咬死了是酒醉无意识,他要是还欺负她,她就占了理,可以去向沈太太求帮助…… 宁宁咬咬牙,装着还未清醒的样子,呆愣愣地不动,任由沈复把自己外套脱了。 一个外套而已,她里头还有无袖连衣裙呢。 沈复忽然倾身上前,指背拍了拍她的脸:“醉成这样,真的不是有意在勾引我吗?” 宁宁只管眨着眼睛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沈复的身体慢慢压下来。 眼看着他越来越近,宁宁抬手抵上他的肩,阻止他继续:“你不能!” “我不能?”他挑了下眉。 宁宁点头。 “你不是要向我赔罪么?”他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将她的手扯开:“赔罪,就该有赔罪的样子,知道么?” 最终,他压在她身体上方,没真的接触,却也是万分亲密,俩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眼神尖锐浓烈。 宁宁莫名心虚,她不是很自在,有些打退堂鼓:“你……别……” “搞清楚,是你先抱的我。”他抬了抬下巴:“在会所,是你自己抱过来的。” 宁宁很早之前就知道他是一个强势的人,虽然他总表现得风轻云淡,但宁宁能感觉得到他对事物的掌控。 现在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她的强势来,她不算太惊讶,更多的是害怕。 他在她面前表露真面目,锋芒毕露肯定是有所图谋,他想要让她臣服与他。 她被他盯上了…… 在她沉浸在惊惧中时,他已然压了下来,结结实实地她困在了他和床铺中间。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能白被你抱,是要还的,现在还正好。” 宁宁:“……” 反正都被抱了,她没吭声,继续装醉。 这个时候推开他,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沈复是个有分寸的,顶多也就能做到这儿了,难不成他还会亲她啊!就为逼她证明她装醉?不至于。 他那么讨厌她,不至于把初吻交代在这儿。 抱了几秒,俩人身体都很僵硬。 她不退步,他也不肯让步。 又过了几秒,他头也低了下来,嘴唇渐渐向她的靠近,似是要接吻。 宁宁:“……” 不……不可能的吧…… 他那么讨厌宁宁,怎么连初吻都舍得搭上了?!!!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他的脸越来越近。 明明即将吻的是嘴,他却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她知道他在斟酌她的表情。 宁宁喉咙发干。 她常听宁则玉说,以前有不少女生追过沈复,沈复从没接受过谁,甚至连暧昧都不曾有,沈复很珍惜感情,蹭说过他的爱只给他爱的。 他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这种人大都很看重初次。 宁宁抿了抿嘴,决定跟沈复赌一把。 赌他不会亲下来。 她知道沈复也在赌,现在他们拼的就是谁能撑到最后。 为了给沈复施加压力,宁宁主动抬了抬脑袋,对准沈复的薄唇,微微凑过去一丢丢。 沈复微怔,而后,眯了下眼,笑了。 “你想要?满足你——”